“见鬼了,终于看到尽头了。”石染累极的时候,就会像浅仲那样,粗鲁的语气不断。撑足最后一点精力,他用力地甩起马鞭,朝着军营快速奔跑而去,没等栅栏处的士兵们挪开木栅栏,马匹一跃而过,险些踢翻了人。
百里扬倒比他沉稳许多,还在后面赶着路,士兵们见到百里扬带着粮食回来,忙在一边移开栅栏,还有跑去通知卫将军。
之后的事情,璇玑就不得而知了,她本就不是重要的人,跟随着百里扬还有石染而不过是为了澄清嫌疑而已。现在完成了,她自然的也就是去见一下将军,然后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多日来没人住,堆放着无数杂物的营帐里面,散发着一阵阵腐朽的味道。
几乎是一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马车上连日来的颠簸,不是瘦弱的她可以坚持下来,除了在照顾黎昕受伤的那段时间吃了一点补品以外,她几乎都是啃着干馒头,喝着稀粥一路走过来。身子底极差,能这样子走过来,也许是韧劲而已。
在梦里,做了一个好久远的梦,那时候她还小,太宰令府上的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舞姬,在无尽的软藤条下,默数着步子,摇曳着腰身,极力做出连自己都不懂的妩媚样子。
在那里对她好的人,只有阿绿,在初初进太宰令府的时候,主动和她说话,教她适应下来。在练不熟舞步的时候,为了避免彤姐的软藤条,阿绿一遍一遍地教着她,不厌其烦。曾以为日子就是这样子,不甜不苦地过一生,连个应有的盼头都没有。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起来拉钩,要一辈子在一起。”
那个时候那样的小,璇玑又梦回那个时候,笑着拉钩约定好一辈子都要在一起。这样真实的一个梦,仿佛之后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个梦,梦里遇见了黎昕,跟着他一同来到卫将军的军营,这一切都是一个梦罢了。醒来了以后,她依旧在最角落的院子里,一步一步,走得摇曳。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营帐,和满脸的泪水,明明没有伤心,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爬满了一脸,说不出的凉意深深。
“你睡觉有哭的习惯吗?”黎昕沉哑的声音,在案桌的另外一边响起。
璇玑惊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听出是黎昕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安心下来。她梳理了一下长发,从她割发到现在,也半年的时间了,原本齐肩的头发,已经开始长长了不少。
“你怎么回来这里?璇玑看着黎昕,因为有点背光,看不大清楚面容。
“只是刚刚来到,你就醒了。”黎昕说的是实话,而且他也没有说谎的必要,真的就是刚走进来,发现璇玑还在睡着,才坐下便看到她猛地坐起来,泪流满面。
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么,还是别的事?黎昕心里想着,但是却不会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