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简直想不明白,明明这几天行程那么慢,昨天还从天亮忙道天黑,容翦怎么还精力还这么充沛?
他不会累么?
坐在梳妆台前梳洗的时候,温窈拿眼睛从镜子里瞥容翦。
瞥了他好几次,容翦都看到了。
但他没多想,直到她第四次又瞥过来……
容翦:“怎么?”
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还有刚刚的余韵,似笑非笑抬眼看着她,清晨金色的阳光从窗缝溜进来一缕,打在他鼻梁上,映着他深邃的眉眼,好看极了。
温窈抿唇笑笑,什么也没说,便收回了视线。
容翦:“?”
她静静坐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再次从镜子里去瞥容翦,就看到他正盯着自己,两人视线在镜子里相接。
温窈:“……”
容翦挑眉,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
温窈静了片刻,冲容翦勾了勾手指。
打从她移开视线就一直盯着她,见她终于愿意开口了,容翦走过去,因为她还坐着,容翦便弯下腰。
温窈看了眼正在给她找衣服的竹星,飞快地在容翦脸上亲了一下。
刚亲完,没等容翦有反应,竹星便拿了衣服回来了。
温窈面不改色心不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看也不看容翦,徒留容翦在那儿盯着她,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竹星还有点奇怪,皇上和主子这是做什么呢?
两人也不说话,怎么皇上还这个眼神盯着主子瞧?
不过她也没在意,挑好了衣服,就给主子穿上。
刚把衣服穿好,正想问问皇上,主子今儿这样穿是不是非常好看,一抬头就看到皇上侧脸有个红红的唇印。
竹星:“……”
她看了看一脸平静的主子,又看了看皇上,想到了什么,脸不禁红了——哪怕撞到过许多次她还是会脸红。
竹星向来是个藏不住事的,她反应一不对劲,温窈就看出来了。
正奇怪竹星突然间这是怎么了,抬头就看到了容翦的侧脸。
温窈:“……”
她忙拽了容翦一把,把人拽到跟前,抬手把他脸上的唇印擦了。
容翦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摸了摸被阿峦擦过的地方,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笑了。
见竹星这个小丫头脸更红了,容翦想了想,还是先去了外间。
等皇上走了,竹星才抬头看了一眼。
脸虽然红,但心里的想法可大胆了。
皇上和主子,怎么能一直这么腻歪呢?
还是说别人家也这样?
以前在家时,她瞧着老爷夫人,也不这样啊?
还是说,就皇上和主子这样?
她自己在心里叽叽咕咕好半晌,得出结论,估摸着,也就皇上和主子这样了,旁的人,她真没见过有这么恩爱的,想当初,皇上去松翠宫,主子都把宫门关了,不让皇上进呢……
满天下都知道,皇上独宠皇后,伉俪情深,朱子玉自然也有耳闻。
甚至,他都被迫听自家夫人科普了不少他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的,皇上宠爱皇后的事迹,还以此来要求他。
他其实心里好苦的。
每日练兵都很累了,可夫人的要求又不能不满足,不然就是不与上齐。
他也没不乐意,宠自家夫人,那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他就是觉得传闻可能是夸大了,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结果这段时间,他算是看明白了。
传闻没有夸大,和传闻相比,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才更夸张。
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日理万机,都能做到如此,他为什么就不能?
今儿过来面圣是原本就定好的,听听皇上对这次安排有甚么不满意的地方,简单来说就是‘听训’的。
朱子玉一直在地方任职,从没有面过圣,这次是他头次面圣,头次如此进距离为皇上办差事,所以对皇上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众人口中‘性情不定’上。
哪怕这几日下来,觉得传闻有失偏颇,但到底是皇上,他还是很小心谨慎。
但这会儿,他突然又觉得,皇上其实真的很温和。
正在心里嘀咕着,就听到皇后娘娘笑着道:
“……朱将军做事谨慎,行事亦有章法,很有大将之风,昨日回来,皇上还同本宫夸赞你呢。”
朱子玉:“?”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后娘娘是在夸他,同他说话,忙上前一步:“皇后娘娘谬赞,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荥阳守备齐进哪里看不出朱子玉是入了皇上和皇后的眼,打算培养他了,也挑了几件朱子玉办过的漂亮差事同两人说,一时间气氛倒是挺好。
提过几处需要修整的地方后,齐进和朱子玉也不便多打扰帝后二人,便行了礼告退。
两人刚出了院子,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便追上来喊住了两人。
南巧笑着冲两人行了个礼:“齐大人,朱将军,这是娘娘让奴婢来给两位大人的。”
身后的小宫女捧了两个盒子来。
两人忙接过,里面是一支嵌珠钗。
两人面露不解,就听南巧又道:“两位大人多日辛劳,定也没时间顾上家里,这是娘娘给两位夫人的。”
两人愣了下,忙冲着里面行礼谢恩。
等两人谢了嗯,南巧又特意递了一个锦盒:“娘娘听闻朱将军夫人身怀六甲,特意备的补品。”
若刚刚的簪子,理解为上驭下的手段,这些补品,和这份心思,着实让朱子玉动容。
他又特意谢一次恩。
南巧回去后就把刚刚的事跟主子说了。
温窈倒也不是想用这点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两人的夫人辛苦颇多,尤其是朱子玉的夫人,好几个月身孕了,要自己主持内宅,还要顾着忙活公务的夫君,着实辛苦,她也不过是略表心意。
此行最主要便是荥河这边的运河工程和民生,如今已经待了许多时日,休整了五六日后,便继续南下。
其实荥阳后面的行程,主要就是放松。
从荥阳到扬州这一段,安排得也很轻松。
最关心的事情有了结果,容翦和温窈便连最后的担忧都没了,本着好好放松几日,就回京的心继续南下。
从荥阳出发,到达的第一个休憩点是相距四五日车程的埕阳。
无事一身轻的温窈这几日路上玩得尤其开心,也累得够呛,到埕阳已经是入夜,简单休整后便在知州府睡了,因着要停留几日,便没夤夜召见。
第二日,见了守城将领和知州后,容翦便没让人伺候着,带着温窈在城里微服逛了逛。
埕阳山地居多,水域虽比不上苏扬二地,倒也算山多水多的地儿,温窈逛了一天,觉得这里的民风同京城大大不同,本地人说话也很有意思,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时间再来,就在城里多逛了逛,两人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温窈今儿吃小食吃的有点多,虽然很累了,但怕积食,还是强撑着消了食才睡。
温窈觉得,她刚睡了没一会儿,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睁开眼的时候,容翦已经在穿衣服了,外头陈典还在急声汇报情况:“埕阳军反了!”
迷迷糊糊的温窈瞬间清醒。
反了?
谁反了?
不是都已经平稳度过起义、内战的那个阶段,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吗?
为什么还有人反了?
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她整个人就被容翦从榻上抱起来,飞快地给她穿上衣服和护甲。
被容翦拉着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温窈就被冲天的火光惊到了。
“叛军现在正在前院突围,援军还没到,臣护着皇上和娘娘先从后门离开……”
事发突然,援军没到只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他们是刚刚才派了人去请援,现在敌我不明,不知道叛军到底有多少人马,也不知道参与其中的叛军都有哪些人,援军能不能及时请来,能不能请到都是个问题。
当务之急便是先离开!
喊杀声不绝于耳,温窈堪堪回神,正要开口,容翦便把她往前一推:“护着皇后离开!朕去督战!”
温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