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还睁大了眼,然后就发现,何止是耳朵,连脸都慢慢红了。
温窈:“……”这是什么绝世纯情大宝贝?
温窈是真的震惊了。
她偷偷咬了下舌尖,疼的差点哭出来,又不敢发出动静,只能在心里疯狂呼痛。
痛死了!
竟然是真的!
好好的,就脸红,耳朵红,也太……太不可思议了罢?
然后她就发现,容翦的脸越来越红。
温窈:“………”怎么回事?
她看着容翦,他这个样子,反倒让她也不好意思起来,明明刚刚一切都很正常,怎么突然……啊,好热!我觉得我的脸也烧了起来!真是够了,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发展?
!
偏生,两人的手还十指紧扣握在一起。
一时间没人说话,那股窒息的气氛慢慢把殿内充斥,温窈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最后她实在扛不住了,主动道:“皇上,你先放开臣妾,好吗?”
容翦犹豫片刻,抬眼看过来。
见她红着一张脸,水润的眸子里盛满了小心翼翼,见他看过去,还冲他眨了眨眼,容翦就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突然勾了一下。
“不好!”
他哑声道。
温窈:“……”不好什么不好!你还握上瘾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皇上不放开臣妾,臣妾没办法继续了……”
容翦一想也是,这样他就跟自己自相矛盾了,于是他松了手。
温窈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手指再次传来被握紧的力道,她登时瞪大了眼。
怎么回事?
她抬头,正要跟容翦讲道理,然后她就被手上传来的大力拖拽,给拽得不自觉前倾,温窈:“——!”
眼看着要扑过去。
“皇上——”
安顺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帽子跑歪了都没顾上整理,更没来得及通传,结果一进来就撞见皇上和温婕妤两人正——
他登时一愣。
好端端的被打扰,容翦脸都绿了,好在他还理智还在,知道安顺从来都不是莽撞不懂规矩的,便松开了温窈,冷着脸看向安顺:“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虽然丢了点脸,但温窈还是庆幸安顺冲进来了,要不然,谁知道容翦要做什么,刚刚表情那么奇怪。
容翦一边瞪着安顺,一边又听着温窈的嘀咕,脸色更难看了。
一个两个,都没个省心的,朕表情奇怪?
朕能对你做什么?
你那脑子里就不能装点有用的?
安顺当然知道皇上生气了,但事出紧急,他也顾不得了,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齐大人刚刚来报,荥河大坝决堤,情况紧急,要同皇上商议!”
容翦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起身就往外走:“传李唯德、邵平远!”
事关朝政民生,温窈也不敢插话,只跟在容翦身后送他出去。
刚刚还喜气洋洋热闹不休的松翠宫,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行人从殿内出来,宫人们登时就噤了声。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安公公刚刚急成那样,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然后他们就看到他们主子脸色也很凝重。
御撵已经备着了,温窈把容翦送出松翠宫,还没跪,就听到容翦略沉的嗓音丢下一句:“不用行礼了,你歇着罢,朕去处理一下,得空来看你。”
不让跪,温窈干脆就不跪了,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说再多也没用,她便只应了一声。
安顺觑准时机喊道:“起驾!”
抬轿撵的宫人便跟上了发条一样,没多会儿,容翦的身影便从视线中消失。
直到看不见了,温窈才转身回宫。
回到殿内,温窈拧着眉一脸凝重。
荥河大坝决堤,书里好像没写啊!
竹星抱着丸子过来,见主子脸色不大好,小声问了句:“主子,怎么了啊?
是前朝发生大事了?”
温窈也不确定,看刚刚安顺的反应,事情肯定不小。
可若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件,为什么书里没写呢?
她捏着额角,眉心又拧紧了。
要么就是这件事不重要,所以书里没写。
要么就是这次事不大,虽紧急,但很快就能解决,所以不值得着墨。
这么一想,温窈脸色顿时好转。
她抬头看向竹星,一眼就看到了正伸长了脖子朝她张牙舞爪喵喵叫的丸子。
“没事,”温窈脸上荡出笑来,她接过丸子抱进怀里,笑着对竹星说:“是出了一些事,但问题不大,皇上很快就能处理了。”
听主子这么说,竹星便也放心了。
刚刚那阵仗,把她都给惊到了呢。
温窈自信手拿剧本,确实觉得问题不大,结果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个警醒。
一个月前,荥河大坝决堤,当时正在修运河的民工,死伤大半,荥河的水还冲坏了不少房舍和田地,一个城的百姓都遭了殃,再加上现在天冷,更是引起百姓大规模生病死亡,工部侍郎和当地官员害怕担责,就一直捂着这事,迟迟没有解决方案,造成大批百姓流离失所,还是荥河守备朱子玉偷偷派了心腹进京传信。
此件事发,容翦大怒。
当天就下了旨,于荥河岸斩了玩忽职守的工部侍郎以平民怨,还派了识人不明的工部尚书齐震戴罪立功前去收拾残局。
户部忙着拨抚恤和粮款,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忙了起来。
因为死伤太大,皇上派了钦差,斩了工部侍郎和两位地方官后,下面再不敢瞒,如实把情况汇报上来后,整个朝堂都被震惊了。
死伤近万,近十万百姓房屋被毁。
运河停工事小,百姓死伤事大。
容翦接到齐震详细的奏折后,怒不可遏,气的他差点要把当初举荐工部侍郎的大学士陆万同罪论处。
前朝震荡,后宫自然也平静不了。
温窈听到消息后,是真的震惊了。
事情居然这么严重,她判断失误。
她一方面心疼遭难的百姓,一方面又恨死了玩忽职守把人命不当回事的官员,就是治罪斩了,那些无辜的人也回不来了啊!
一方面她又有点担忧。
这件事这么严重,书里却没写,她怎么觉得那么不正常呢?
不过这事,她也就是疑惑一下,毕竟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她也没法同旁人说,只好自己先压在心底。
因为这事,前朝不是一般的忙碌,容翦更是忙得分不开身,有时连吃饭都顾不上,更不用说进后宫了。
一晃半个月,事情虽然严重还紧急,但好在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朝堂钱粮拨下去,人员一波波安排下去,情况也在逐步好转。
到月初的时候,流离失所的百姓已经全部安置。
这紧要的工作做完,连温窈都跟着松了口气。
马上就入冬了,若是安置不了,这么多人恐怕大半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还好。
容翦虽然脾气暴躁,行事专断,但还是个把百姓放在心上的。
不过……
温窈又有些纳闷了,既是把百姓放在心上,朝政又勤勉,他又是怎么被推下台的啊?
这不合常理!
很快温窈就明白了。
因为觊觎皇位的人太多了!
而且又贪婪,又坏!
荥河大坝决堤,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七皇子余党的手笔。
七皇子余党不死心主子失败,再加上他们现在也没了退路,便打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妄图制造混乱,趁机夺位。
别说容翦,就是温窈知道后都被气了个半死。
这种拿,就是杀头都是轻的,就该大卸八块!
为了自己的私欲,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丧命,简直就是一群禽兽!
温窈气的三天都没睡好,饭也吃不下。
南巧和竹星看不过去,左劝右劝。
“主子,”南巧愁着一张脸:“身子是自个的,您再气该吃饭还是要吃的,您说,您又睡不好,现在还不吃饭,伤了身子可怎好?”
“是啊是啊,”竹星点着头道:“皇上本来朝政就忙得不行,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可不是要担心心疼么?”
竹星自以为,主子是为皇上着急,所以自作聪明的觉得,她要搬出皇上,主子肯定就会因为不想让皇上担忧好好吃饭了。
荥河出事后,这一个月,容翦就一直在前朝忙,没再来后宫一趟。
听竹星这么说,温窈抿了抿唇指着桌上的一盅人参乳鸽汤对南巧道:“把这盅汤给皇上送去罢。”
即使没亲眼所见,她也能猜到这段时间容翦肯定顾不上吃饭。
他批日常折子都认真专注得不行,现在肯定废寝忘食。
本来就很累了,现在又出这事。
温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还是表示一下关心吧。
虽然御膳房不会少了皇上的吃食,御前的人也会准备,但总归是不一样的。
南巧和竹星一听主子要送汤去御书房,两人都惊喜了一下,因着之前的事,这些日子两人虽有这样的念头,可一句都不敢提,没想到主子自己开窍了!
南巧提着食盒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在同齐王议事。
御书房外气氛都格外凝重压抑,安顺在外面候着,也是苦着一张脸,看到南巧,他整个人都高兴起来,忙过去。
南巧自是懂规矩的,又有主子叮嘱,压根没往跟前凑。
“南巧姑娘,”安顺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脸上的笑更灿烂了:“这是温主子让送来的么?”
南巧福了福身子:“是,我家主子担心皇上,就让奴婢送了补汤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皇上。”
安顺马上道:“再忙也总要吃饭不是。”
南巧笑了笑:“那就有劳安公公代为转交,御书房重地,奴婢不敢多待。”
安顺忙接过食盒,又问了一句:“温主子可有旁的话说么?”
南巧自是明白安顺话里的意思,但主子什么都没说啊。
她道:“主子说了,希望皇上好生保重龙体。”
这和主子送补汤也是同一个意思,不算她瞎传。
安顺喜笑颜开,虽然和他想听的差的有点远,但有这一句,也可以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这个食盒,皇上今儿应当会愿意多吃一些了,这段日子,可都快把他愁死了。
关键,这次的事非同小可,他也不敢自作主张前去松翠宫求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天心疼。
送走了南巧,安顺便让人把汤温着。
现已入了冬,松翠宫到御书房这一路,又远,汤怕是早就不热了。
再者,皇上同齐王在议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还是温着比较好,等结束了,就送过去,正好吃热的。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
御书房内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然后是摔碎茶盏的声音。
安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一个月都摔了十套茶盏了,哎。
皇上这一次当真是动了大怒了。
上次七皇子谋逆案,皇上都没现在这么生气。
又过了一会儿,齐王容励一身墨汁从御书房出来,看到齐王这样,安顺忙行了个礼,不过他什么也不敢说,只安排了宫人送齐王出宫。
齐王脸色很不好看,额头还肿了,看着像是被砚台砸的,不过他眼中倒是愧色很浓。
安顺又等了会儿,吩咐了小东子等会儿机敏着些,这才捧着热茶进殿。
御书房一片狼藉,折子、砚台、笔墨摔了一地。
安顺没多看,只先上前把热茶奉上:“皇上喝口茶,润润口。”
容翦简直要被齐王气死,他抬眼看向安顺的时候眼里都还带着没消下去的戾气。
安顺想了想,劝了一句:“气大伤身,皇上还是多顾着些自己的身子,奴才看着实在心疼……”
容翦没说话,那张脸,沉的能滴水。
安顺又道:“就不说奴才了,温主子知道了也心疼啊。”
容翦掀了掀眼皮。
见提温主子有用,安顺马上说道:“温主子刚刚遣宫里的南巧送了人参乳鸽汤来,就是怕皇上忙起来,没时间吃饭,亏了身子呢。”
容翦满身戾气缓缓褪去:“人呢?”
安顺心头大喜,他恭敬道:“御书房重地,南巧送了汤,就回了。”
容翦眉心动了动。
安顺御前伺候这么久,哪有什么不懂的,马上道:“汤一直温着的,皇上现在可要尝一尝?”
容翦沉默片刻:“端上来罢。”
安顺马上冲外面一直候着的小东子使眼色,小东子把汤端进来,安顺接过,亲自捧过去。
熟悉的香气飘进容翦鼻子里,他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到安顺把汤端到他面前,他神情已经平复了,只是因为近来一直朝政缠身,再加上怒火盛,眉心还留着一道沟壑。
他看了眼面前的人参乳鸽汤,还有旁边的两碟小菜,眉头一抬。
安顺马上笑着道:“这酱黄瓜和酸萝卜也是温主子让人送来的,皇上不是最爱吃这口么。”
容翦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和那两碟小菜,一言不发看了片刻,蓦地,扯起嘴角,笑了。
还算那小傻子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