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衍,叫朕一声父皇吧,”尧帝转眸期盼地看着夏侯储之,悲切而哀痛,“朕不知道青薇还会不会原谅朕,不知道这一生还能不能听她叫朕一声父皇。”
夏侯储之轻缓着声音郑重地开口,“父皇!”
尧帝欣慰地拍了拍夏侯储之的手,他苍老的声音夹杂着风雪苍茫声分外萧索,“朕并不想说朕是不是做错了,每个身处局中的人才知道自己的悲哀和身不由己。”
“我并不知晓您是她的亲生父女,如果我知道……”夏侯储之迟凝地道。
尧帝却笑了,打断他的话,“孩子,过去的事情就终结在这里吧,已经没有意义,朕不想为李家先祖说对不起,你也不需要为夏侯家的复仇而对朕说对不起,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朕把朕的女儿交给你,也希望你能看在她的份上,留成胤一条性命。”
夏侯储之呼吸一凝,慎重地回答,“我不会伤害皇上的,从前,那不一样。”
“你和青薇都是好孩子,我们上一辈人的恩怨连累了你们,让你们这样痛苦,曦衍,都忘了吧,好好的跟青薇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尧帝慈爱地道,在暮年遭逢巨变这位帝王终于看开一切,“朕相信你,你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青薇她,只怕不会原谅我,”夏侯储之沉沉地道,琉璃色的眸子闪过疼痛,如流星划过夜空那样迅速却镂刻得清晰,“她也无法原谅她自己吧。”
“不会的,只要相爱,这世上没有什么难关过不去的,你爱她,她也爱你,不是吗?”尧帝沉稳地道,又突然笑一声,“从前,朕也想过要是你是朕的儿子就好了,朕就不需要那么烦恼,如今多好,你成了朕的女婿,也是朕的半子了,这江山交给你,朕很放心,把青薇交给你,朕也很放心。”
曾经那么多恨,那么多痛,在历经沧桑以后,终于大家都放下了。
夏侯储之嘴角勾了下,却嘴角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
尧帝看了,缓缓叹息一声,“你这样做,朕明白,揭开所有的真相,大家才能真的都放下,了结一切,才是对大家都好的方式,青薇她总有一天也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斗争了十几年的君臣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交谈着,为了同一个女子的幸福,不再敌对,不再防备,才发现他们原本是可以成为忘年之交的。
而杜青薇时而醒来时而昏迷,醒来的时候看到很多人,杜景桓,杜豫徽,郁姨娘,李成胤等等,但始终没有再看见夏侯储之,他们之间划下一个鸿沟,再高的山都填不平他们一起经历的悲剧和伤害。
杜青薇偶尔醒来,看到尧帝,父女相对无言,未语泪先流。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常常就是那样一起沉默。
尧帝的病越发严重,半月后就卧床走不动了,对一个重病的中年人,一切已经不言而喻。杜青薇的病倒是有些起色,反过来变成杜青薇时常去看他,陪他说些家常,就像寻常父女一样,两个人对某些事都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