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侯储之,杜青薇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原谅她,但是日子还是这么过了下去。
偶尔的还是会进宫去看尧帝,尽管一个昏迷的人,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毕竟有那么多的闲时间,总是要打发掉的。
有时候,会遇见易瑞斐,父女两说说话,易瑞斐是良师益友,杜青薇受益颇多。但是,越是相处,杜青薇却越觉得有什么不对,从前鲜少见面,如今见多了,发现易瑞斐对她若即若离的,并没有一个父亲有的热忱,不知道是不是易瑞斐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在这样的平淡的日子里,杜青薇却还是慢慢察觉出一种异样,她回想自己这三年来的所有事,才发现,她遗漏那么多细节。
所以,那日杜青薇进宫见尧帝,遇见易瑞斐的时候,两人一起去了慈阳宫,易瑞斐给尧帝针灸后,父女两便像往日一样聊着。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杜青薇目光悠远地望着窗外,“爹您知道吗,我一直很高兴有您这样一个父亲,总觉得上天到底待我不薄,我是那样尊敬您的。”
易瑞斐眼眸轻轻扫过来,“青薇?”
杜青薇浅浅地笑着,径自看着窗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到从前,想着想着就想起很多往事,比如您第一次看见我时的从容淡然,比如我第一次喊您爹的时候您的反应……”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那并不是一个父亲看见女儿的反应,无论是初次相见,还是后来,您从未以一个父亲的方式对待我,对我的事您一直冷静得过分。尤其我每次喊您爹的时候,您眼里就会盛满落寂和哀伤,总让我想起,我娘是在绝望中自尽的,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绝望?”
没有一个父亲在阔别十四年后,看到那样一个长得像她母亲的少女会那样从容淡定的,也没有一个父亲在十六年后她的女儿喊他爹的时候,会是那样绝望地转身不堪面对的,没有一个父亲无论跟女儿说什么都是以平等的语气的,除非他知道,这个少女,绝对不是他的女儿。
“你有什么想问我?”
“是不是,我不是您的女儿?”杜青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是不是……”
她再也没有勇气问下去,那半句没问完的话,她实在没有办法问出口,那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总是轻淡如天边的一抹云的易瑞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思忖半天,挣扎与煎熬如此清晰在他脸上呈现,许久,他才从袖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杜青薇,“我一直在犹豫,我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做对你才是好的,青薇,你一定要坚强!”
杜青薇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易瑞斐这样纠葛悲痛,她直觉有什么要发生了,强制镇定接过他递来的册子。
那是一个黄色的册子,封页写着“玉牒宗室”四个大字,还有几个细小的字,杜青薇也没心思看。这是皇室玉牒,绝然不会外露,那么易瑞斐手里有的这册玉牒,在杜青薇记忆里,只可能是太皇太后提过毁于当年征战的玉牒,也就是关于杜青薇身世的那册玉牒。
杜青薇屏住呼吸,颤曳着手翻开,每翻一页就觉得心往下沉三分,她抖了几次才翻到康隆女帝那一页。
在朱笔记载康隆女帝那下面,她看见了长乐公主四个字,看到是墨笔书写的时候,不必看写的什么,杜青薇已经绝望地合上了玉牒,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仿佛她已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