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旬念本微笑看着杜青薇手里的梅花,闻言错愕在他眼里一闪,那微笑也慢慢凝住了,有些迟疑地问道:“青怡有身孕了?”
这本就是拿来骗容旬念的,杜青薇没想到这事杜青怡连提都没跟容旬念提,可既然已经撒谎开了个头,自然要说下去。
杜青薇十分镇定神色自若地道:“姐姐没同你说吗?前几日在宫里的时候姐姐身子不适,我让太医瞧了瞧,太医说是有喜了。莫不是如今多事之秋,姐姐怕说了让你分心,才没跟姐夫你说的?”
此刻就是唤了太医,杜青薇也是要让太医诊出喜脉来的,无论是那个太医,以杜青薇现在的权势,她说杜青怡有孕,难道太医敢说没有吗?
“想必青怡是想要给旬一个惊喜吧,”容旬念了然地点点头,眸子笑意深深,“公主觉得旬该如何是好?”
杜青薇看容旬念正含笑看着自己,那笑容清润如深山泉水,没有一点怀疑的神色,让杜青薇不由自主就避开他的目光,只望着远处的湖面,“护住容家的血脉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姐夫本就喜爱寄情于山水,何不同姐姐云游天下呢?”
“容家的孩子啊,”容旬念低声呢喃若梦呓,眼里有一点点迷离笑意,叫人沉溺的笑,他抬眸又已经是清明的目光,“公主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容家四面楚歌,夏侯王十面埋伏,旬只怕是插翅难飞。”
杜青薇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见容旬念并不抗拒这个提议,当下就接道:“我已经安排好,等时机一到,就护送你们一路向东北,到琅琊国后即会有人接应,夏侯王势力再强,也管不到琅琊国。”
容旬念眸光一黯又一亮,如繁星闪烁了下,“琅琊国?那想必不是一朝一夕能安排好的,公主真是费心了。”
半年前杜青薇就开始安排,务必确保容旬念和杜青怡能安全撤离,并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在遥远的琅琊国,在没有容家的琅琊国,杜青怡可以和容旬念平凡地幸福下去。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杜青薇知道容旬念必然无法放下这里的一切,“等时机成熟了,我会派人接你回来,给你一片干干净净的天地,干干净净的容家,你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成为成胤最信赖的依靠。”
容旬念低着头轻笑一声,“公主想得好生周到。”
杜青薇正欲开口,容旬念却又道:“如此就有劳公主了,旬在此谢过,以后只怕没有什么机会了。”
他说着欠身行礼,然后安然地抬头,眸光始终带着温煦的笑,叫人看不清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那神色叫杜青薇不得不多想,想起的是容旬念喜欢的姑娘,可从无人知道他喜欢谁,何况,那本也是不可能的人,否则容旬念也不会答应娶杜青怡,有些事只能交给时间去埋葬,是以也不再说什么,便告辞了。
康隆女帝一案定案,容琠挑拨使得皇家骨肉相残,导致康隆女帝抱病而亡,罪恶滔天。虽然有太子求情,但仍旧牵连甚广,容琠株连三族,容家削去所有世袭的爵位,当年稍有牵扯的人都牵连其中而亡,妻女子嗣具没入官奴,九族内但有出仕皆削去官职,五代内不许出仕,整个容家算是彻底完了。
作为容琠侄子的容旬念因政绩卓越,品性高洁,在众人的求情下,容旬念改判流放边疆岩城,即日启程。
当晚杜青薇对月饮酒,沉寂而哀伤,一杯又一杯,面色十分难看。杜青薇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也越来越沉默,连素霓都拿捏不准,是以派人告知夏侯储之,请夏侯储之来开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