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薇苦涩地一笑,“您还不明白吗,苏家是我娘刻意留给皇上的,但她知道皇上多疑,若是直接将杜家留给他,必然不会被留用,故而策划了将苏家的小姐封做皇上正妃,苏家叛变投靠皇上,让苏家辅佐皇上。”
张宗晟毕竟是三朝老臣,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曲折,刹那间老泪纵横,“微臣……早该想到的……”
杜青薇看着九华峰上的山陵,“人人都以为杜家才是忠于她的,实际上杜家是先帝留下压制她的,所以人人都说杜家背叛了她,其实不正确,杜家从没背叛过,他们一直忠于先帝。苏家,才是真正忠于她的。”
“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我初回郢京的时候,与杜相多有争执,一日偶遇苏家的宁国公。十七年前我娘去行宫待产的时候,宁国公曾随驾,当时就多有猜测,看到我这张脸,当时宁国公自然联想起从前,后来苏璟誉就找上门了。杜相知道瞒不下去了,就告诉了我实情。”
“微臣如今方知康隆女帝用心良苦,”张宗晟苦笑,“当年微臣未被女帝重用,曾经一度觉得怀才不遇,若说一句怨言也没有那是假的,有一日,微臣出言顶撞,她却说总有一日微臣会明白,现在微臣知道了,若是当初被重用,微臣也活不到如今了。微臣到今日,经公主点拨才知道,实在惭愧。”
犹记得那时,他因一时怒气填膺出言冒犯,康隆女帝端坐龙椅,却只是似笑非笑看一眼他,她又低头批改奏折,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他日张卿自会明白。”
那个女子思虑得太多太多,杜青薇始终不明白,她是如何能做到的,睿智如康隆女帝,这世上还能找到第二个女子吗?
“您不必哀伤,她一生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没什么遗憾的,”杜青薇安慰道,“而我们活着的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张宗晟再次欣慰地笑了“从前我们没盼头,争无可争,是以也不大热心,但如今不一样了,只要公主出面,我们的争才变得有意义。”
“目前还是由您转达我的意思吧,”杜青薇含笑道,“过些时日我再去见他们,还有苏家是我们的暗棋,暂且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张宗晟顿了下,然后了然地笑了。
康隆旧势力,焉知忠心如昨?这是一个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赌局,而杜青薇输不起,因为她只有一条性命,康隆女帝势力东山再起也只有一次机会。
“那接下来公主打算怎么做呢?”
“除容家。”
张宗晟大惊,“除容家?”
“容家闹得大尧民不聊生,除去容家,便可得民心,是为其一,除去容家秦王就再也没有依靠,只能配合我们,是为其二,帮夏侯王除容家,消除夏侯王戒心,暗中培养我们的势力,是为其三。第三点最为重要,夏侯王是什么人,若不是将我们培养人淹没在这样的轩然大波中,他怎么可能没察觉到?”
张宗晟眼睛一亮,不无佩服地道:“要让夏侯王无暇顾及,等到他明白过来,康隆的势力已经培植好,再亮开苏家,天下大局已定!”
“在容家倒台这样的诱惑下,夏侯王就是看到我们的小动作,多半也会容忍,他一向是一个知道怎么权衡利弊得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