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长宁狐疑地端起,浓茶味儿缓缓弥漫在鼻腔中,冲淡了腻劲儿、压下呕吐的反应。
有效。
辅事一向喝的都是清茶,这壶浓像是特地为她点的。
这个念头一出就让付长宁给否了。辅事眼里天下都很渺小,她有多大的脸敢想这个。她要是找这个念头想,反而显得自作多情了。
星落湖不难找。
赵可桃说:“合欢宗少宗主前几天在,不代表着今天在。我们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错啦,不是‘大海捞针’,而是‘穿针引线’。”付长宁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双眸紧闭,口念咒文。睁开混沌左眼,整个星落湖在她的视野中只剩黑白二色,湖中心处有一团没有线头的红线,红线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付长宁:“跟着它,它会带着我们找到少宗主。”
寻到少宗主时,少宗主正在一条瀑布下清洗身子。
朦胧的水汽半遮着少年美好的胴体,墨发如蛇紧紧地贴在背后。
“谁!”林肆警惕性很强,侧过半张脸,露出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
“别动手啊,是我,付长宁。”付长宁朝前走了几步。
赵可桃见到这位姿容绝艳的少宗主不可避免地晃了一下心神。又悄悄看了两眼。少宗主确实如传言中所说那样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但多看几次,还是离清比较耐看。
小断指看少宗主跟看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美貌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
他意外的是,这位少宗主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友好,却在听见付长宁的声音后敛去一身警惕,只对她展现出平易近人。
为什么呢?
他爱慕她吗?
可她不是跟后面那个斯文俊秀的男子是一对儿吗?
林肆转回去,继续清洗身子。
“大冷天的,怎么来这儿清洗?”付长宁问道。
林肆皱眉,“他闻不惯我一身血腥味儿。”
闻不惯是比较委婉的说法。离清会皱眉,责怪自己没管教好弟子,然后赌气一般瘫在床上死活不下地。
林肆多得是招儿,最常用的是把床扛到外面让他不得不晒太阳长骨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去湖里清洗自己,直到确保闻不到一丝血腥味儿才作罢。
付长宁和林肆你问我答、东一句西一句拉家常,唠唠叨叨说了一炷香时间。
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但意外地,林肆不讨厌。甚至乐此不疲。
“谢谢你。”付长宁突然来了一句。
林肆动作一顿,继续清洗。
“凭你的手段,什么消息压不下去。纸鹤之事甚嚣尘上,说明是你授意事态这般发展。”付长宁真心实意地心生感谢,“你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换我一时平静,是不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了好了,知道你害羞、脸皮薄,你不想说这个事儿我们就不说。我带了一个人来合欢宗,她也许能救离清。”
“谁?”林肆穿好衣服上岸。
“赵可桃,你应该叫她一声师娘。”
林肆惊了一下,视线放在赵可桃身上,似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付长宁身后居然还站了一个人。
林肆带赵可桃去见离清。
离清正在躺在床上看书,听见动静,头都没抬,“又去哪里野了?这个时辰才回来。没良心的小东西,留师父我一人在家里,师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要寂寞无聊死了。”
林肆说:“我给你找了个说话的人,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嗯?
离清疑惑抬头。
看清来人的那一瞬间,手中的书本“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小桃,好久不见!”声音是一如既往得稳,笑得很温柔,“你的脸和我上一次见你时别无二致,得有七十多年了吧。”
赵可桃眼眶泛红湿得一塌糊涂,“哇”得一声放声大哭,快步走扑到离清怀里一把抱住他。
离清浑身一怔、背部僵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多年未见的邻居怎么突然这么亲昵?令人害羞无措。
过了好久,才略显生疏得抬起手。先是尝试地拍了拍赵可桃,迟疑一瞬,慢慢揽着她安慰,“怎么了?哭成这样。我在这里,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