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宫的地牢位于镜水山的山脚,实属禁地,守卫森严,鲜少有人往来,连鸟兽的踪影都寥寥无几。
因为临山,牢房就建在山窟里,平时阴暗潮湿,四季都如冰窟般透着森冷的寒气,被关进的人等于宣判了死刑,即便活着也生不如死。就像此刻,无需靠近已经感受到那如死亡般的气息,令人心悸。
凡是得罪镜水宫的人一般都活不过当晚,所以地牢也鲜少收留人。锦曦也只在很小的时候因为贪玩而来过一次,此后再也没靠近过此地,如今再次造访,却是因为明珠。
来的路上,银字把这几日的事情简单的告知于她,铁字在清晨被发现死在卧房中,锐器刺穿胸口,血早已凝固。他的武功不弱,在宫中地位又不低,被堂而皇之的杀害实属意外。在他的桌前发现一只沾了马钱子的瓷碗,里面还残留着半碗冷粥,显然是被人先下毒后又被剑杀的。粥是晚上明珠送来的,所以明珠有着洗不掉的罪名,首当其冲成了杀人犯。
“明珠不会杀铁字。”锦曦斩钉截铁的道。
“为什么?”银字侧眸看她,声音惯有的波澜不惊。
锦曦转过脸,大大的眼睛对着他,轻声问:“银字,我是不是很坏?”
银字一怔:“宫主为什么这么问?”
“我从不关心你们的生活也不会顾及你们的心情,只由着自己,予取予求。”锦曦垂了眸子,郁郁的道。
“宫主?”
“但我却看得见,”锦曦垂眸勾起一抹苦笑,“明珠喜欢的那个人是铁字,她又怎么会杀他。”
在这样冰冷如牢笼的镜水宫中,人的感情也会变得麻木,他们像行尸一样飘荡在宫中,各司其职,毕恭毕敬,从不忤逆。是她娘亲调教的太好,就连银字的关心都显得那样冷淡麻木,理所当然。
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一点波澜都仿若投入湖底的石子,漾起波澜。所以她看得见明珠唯一的温暖,已看得见铁字那冷却的眸中划过的温存……
只是因为她,两个人才会成为牺牲品吧。
这样想着,两人已经接近地牢大门。高耸伫立的青色石门,在夜色中闪清冷的光。门前燃着火把,照亮了脚下的路。
锦曦刚一踏上台阶,就被两名守卫拦了下来。
“没有祭祀大人的是手谕,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地牢。”
“祭祀大人?”锦曦秀眉微蹙,讥诮的道,“连我也要向他报备吗?”
两名守卫并未看清锦曦,机械而不带任何感情的答:“不管是谁,哪怕是宫主本人,没有祭祀大人的吩咐是不可以进入的,两位请回。”
锦曦闻言脸色一沉,侧眸看向银字:“宫里有这样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银字沉吟片刻,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是老宫主定下的规矩,地牢的确由祭祀大人掌管,您鲜少踏入此地,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离枢,又是离枢!
真是够了!早晚有一天他要骑到自己的脖颈上去!
锦曦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一抬脚踹向其中一名侍卫,低喝道:“镜水宫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做主了?!”
那名侍卫被踹的一个趔趄,未料到锦曦会突然动手,唰的一下亮出兵器,怒骂道:“胆敢在此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
银字也拔出佩剑,比他更快的横在面前,冷声道:“活腻了的是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两名侍卫这才就着火光打量起锦曦,噗通一声,双双跪下,脑袋砰砰的磕着地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宫主驾到,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