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佑先洗脸,只用右手,至今他还对左手有些防备,心底已经留下大面积心理阴影。而且总觉得用刚打过脸的手洗脸,是对脸的亵渎。
上厕所更不敢用左手,万一扶着的时候,左手突然用力,他就要承受折戟之痛。只要想到那个画面,他就直哆嗦,右手都有点抖起来。
每次看到什么敏感内容的时候直播间都会打上马赛克,这次也不例外。观众们对此没有意见,大家对解开裤链的孟子佑毫无兴趣。
孟子佑想找人借钱,打开手机翻联系人列表,找到一个平时不联系的亲戚,电话刚拨出去,左手忽然打到右臂,手机掉进了便池。
“咚——”
孟子佑清晰地看见手机暗下来,屏幕也碎成蛛网,估计已经报废了。
他看着自己的左手,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的潜意识不愿意找人借钱?他没有买意外险,就算死亡也没有赔偿金。现在把那些钱嬴回来是唯一的办法,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最终孟子佑取出还能用的手机卡,面无表情从卫生间出来,当然,是用右手取的,左手总是间接性不听使唤。
孟子佑和妻子林琪说了手机落进水里的事,妻子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孟子佑没有说话。许多个家庭都是这样,男方在外工作,女方在家里带孩子,但她们会渐渐在家里变得怯弱起来,并不像林琪这样骄傲、坚定。
孟子佑有种直觉,她可以毫不犹豫离开他,但她不会抛弃天天。
“家里还有备用的手机,回去的时候再换吧。”林琪不想在这个档口再花钱给孟子佑换手机。
“好。”一向在她面前很傲气的孟子佑低下高傲的头颅,这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有钱了。不管是信用卡还是以前的积蓄,全都空空如也。如果现在他手里还有足够多的钱,可能第一时间会给自己买部新手机。
两人在医院等到第二天,给天天办好了住院手续。
“今天就休息一天吧,明天继续上班。”
看在孟子佑昨天晚上熬了一夜的份上,林琪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
“嗯。”孟子佑现在心里很空,赌债的事沉甸甸地压在心里,不敢泄露分毫。林琪打了辆车,让他先回去,继续想办法筹钱。
“现在我们手里的钱应该能撑一段时间,还要配型,看天天能不能做骨髓移植……”林琪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一步步分析应该如何做。但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一旦天天出事,她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好。”孟子佑离开医院,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儿子身上的林琪。并没有发现丈夫有些不对劲,与她对视时总有些心虚,也焦躁得厉害。
孟子佑将手机卡装进旧手机后,还是成功联系到了自己的老同学以及老家的一些亲戚朋友。
林夜白没有再继续阻止他,静静看着孟子佑筹出来十万块钱。其中五万块钱转给了林琪,另外五万块钱,他又带进了赌场。
“这么快就筹到钱了?”
“让我再玩一次。”孟子佑神色毅然,仿佛做了重大的决定,破釜沉舟,豁出一切。
“想好了吗,你确定还要继续输下去?”赌场的工作人员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像是讥笑又像是嘲讽,如果语气仍然礼貌:
“当然,孟先生,你也有可能逆风翻盘。”
“一定会的。”孟子佑攥紧拳头。
等他走进赌场,完美融入其中,与其他那些关注输赢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刚开始几局运气不错,他赢了一二十万。虽然远远还不上两百万的亏空,也能让窟窿变小一点。但他并不甘心于此,一次性把所有筹码都投了出去。
就和许多剧情老套一样,这次又输光了。
孟子佑双手颤抖,想再拿些筹码出来,但他已经一无所有。
“让我再玩一局吧,我会把钱还清的……”
“来,把我们的孟先生请出去。”荷官轻轻拍手,孟子佑又被丢出了赌场后门。
“怎么办?”孟子佑呢喃道,垂头看着外面的广告牌,灯火辉煌,但这些都与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
“啪——”
熟悉的大耳刮子来了。
【咕咕鸡】:大耳刮子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宇智波波奶茶】:打他的话都说累了,他根本不配呼吸
孟子佑那张脸已经很肿,林夜白抽了十几下就松手了,万一把脸抽烂以后就不方便抽了,要坚持可持续发展。
医院的林琪也收到了电话:“您好,请问您和孟子佑是否是夫妻关系?”
“是。”
“您对他的债务是否知情?”
“什么债务?”林琪有些意外。
“我们是xx财务部,孟先生一共赊欠两百万,不知道孟先生、孟太太是否有能力偿还?”
“约定还债的日期很快就要到了,您可以提前处理好不动产,准备好还款金额。”
“诈骗?”林琪不太确定。
“不,我们从不炸骗,已经截取了一小段视频发过去,孟太太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电话挂断后,林琪收到了微信好友申请,她虽然没有耐心和骗子多谈,但怀疑孟子佑真的欠了债,仍然同意了好友申请,然后看到了赌桌边红着眼睛的孟子佑。
“让我再玩一局!”
“这一局不会再输了……”
“这次一定会赢!”
熟悉又陌生的孟子佑,如同梦魇。
视频角落里标注的日期居然是今天!就在天天查出白血病,病情紧急的时候,他居然还在外面赌!
惊人的恶心,林琪差点站不稳。
自从天天生病后,她就一直在忙,像个陀螺,没有一刻停下来过,这时头晕得厉害,干呕反涌出来的胃酸让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林琪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到律师,准备起诉离婚,除非孟子佑想看到天天死,否则一定会签下离婚协议书。
离婚周期有点长,如果一直拖着,天天可能等不到那么久,她坐在医院的走道里,终于捂住脸哭出声。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