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土地在远处冰雪的衬托下格外刺目，紫黑色的土地，隐隐透出血腥的气息，一路的白骨和因为天寒仍然余存的躯体，触目可见。
一群群秃鹫在空中飞舞，还有不少落在地上的尸体附近，正在啄食那些尸体上的血肉。
野狗、野狼，这些动物远远地躲开大队精兵，却是舍不得远离，这些战死、病死、饿死的尸体，让这个春天青黄不接的草原和沙漠上的所有动物，都度过了一个格外丰收的季节。
残垣断壁处处可见，隐隐可以听到远处的低泣，在空气中久久飘荡。
月婵娟裹紧身上火红的狐裘，从马车的窗口向外凝望，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是不明白，每一次的战争和胜利，是要用人命和白骨堆积，就如她从大康一路到塞外的道路，是用鲜血和白骨铺就。
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的心还是被深深的震动，久久不能平静。
几双茫然干枯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生机，呆呆地跪在道路旁边，直愣愣地望着大军。
从那些人的目光中，她甚至看不到绝望，只有一片死寂。
那些人中，有中原人也有西域人，都同样直挺挺跪在道路的旁边，木然望着大队人马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大队人马中那面代表左贤王的大旗，让他们必须跪伏在地，恭候大兵过去，他们才能起来。
“这……”
月婵娟微微咬牙，为了复仇促成今日的一切，是否她做错了？
“王爷，这就是北疆吗？”
玉门关内外的宁静，如今就是如此吗？
“一将成名万骨枯，一代君王登基成名，又该如何形容？”
月婵娟静默地依偎在拓跋飞的怀中，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做错了吗？”
“哇哇……”
孩子的哭声，让月婵娟心中一震，急忙抬头向车窗外望了过去，原来不是她的儿子在哭，外面路边的破败房屋外，就有婴儿的尸体，还传来婴儿的哭泣，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其他。
“他们如今靠什么度日？”
“每一天都有饿死的人，没有人去管他们，如今的战事正浓，他们能活多久，就看他们的生命力有多么旺盛，得不到资助和怜惜，他们只能凭自己活下去。”
“为何不援助他们？”
“这场战事谁也不知道要进行多久，大月支的军需和粮草，尚且是大康在援助，如何有力量去管这些百姓。他们的牲畜和粮食，已经被罪囚和流寇抢夺一空，壮年男子不是出去做了流寇，就是从军，剩下的都是妇孺老弱。”
月婵娟久久没有做声，一路过来，看过太多惨景，她是否应该习惯？
“王爷，就没有办法帮他们一把吗？”
“我已经下令，凡是从军的人，可以发放他们的家人一些粮食度日，其余的人，也可以迁徙到离大月支更近的地方，做工为奴，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
“北疆一日不能平定，这些人就会每天有无数死去吧？”
“这些你不该不明白，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就如你当初从萧山一路到此地，也是踏着鲜血和白骨走过来。”
月婵娟幽幽长叹，她不想看到这幕惨剧，却是没有办法阻止。
战事一旦开始，就连她也无法阻止，必须走下去。不尽则退，退就意味着死。
“索卢连山知道我来吗？”
“不知道，你到北疆是个秘密，我的到来，可能会让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