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孤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但是却不肯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停留,所有的人都紧张地低着头,从眼角偷,窥单于,希望单于的目光,会落在他的身上。
同样略带戏谑的笑意,在月婵娟的唇边展现,如今这般场景,就如同皇帝选秀一般,那些秀女们顾不得羞涩,都渴望能得到皇上的青睐,点了她们留在宫中。
只是人换成了的大月支的臣子,连奚家族那些有资格继承连奚铁心位置的人。
这些,却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谁继承连奚铁心的位置,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
目光落在仍然匍匐在棠梨孤脚下的连奚铁心身上,此人还有些眼色,明白单于是要收权。接受单于的处罚,算是他聪明。单于已经给连奚氏族留下几分情面,否则若是震怒继续追究,恐怕就不是禁足削去封号,夺部分封邑那样简单。
“无忧,你说该让谁代替连奚铁心,留在朕的身边侍候?”
月婵娟不想棠梨孤会如此问她,转头看向棠梨孤,他的眸子是无尽的深,宛如吞噬万物的沼泽般,让人看不透。
每次望向她时,总会在脸上露出温柔深情的笑意,向大殿的群臣暗示,无忧公主是他如今最为宠爱,赐予无限荣宠的女子。
“此乃是大月支的国事,臣妾怎敢轻言,想必单于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何用臣妾多言。”
棠梨孤看着月婵娟,这个女子果然聪明伶俐到极点,不仅会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而且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说说何妨,无忧即将是朕的大阏氏,有这个权利。”
月婵娟明白,无论她是否有权利,只是棠梨孤的一句话。他让她做什么,她便必须去做,不能违背他的意思,也不敢违背。
目光从跪伏在地上众人的脸上扫过,这些人她并不熟悉,如何去选择代替连奚铁心的人?
“无论我选择谁,恐怕他们心中是极其恨我的,会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我的身上。经过昨夜和今日,我和连奚氏族的恩怨,太深无法解开。那些群臣,以后恐怕会以为棠梨孤对我的宠爱,已经到了极点。如此,他们这些大鱼,更不会安分。”
足尖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月婵娟不动声色,微微垂下眼睑。
连奚铁心此时微微地抬起头,似乎在看着单于,但是却用袖子中的手,轻轻地碰触了月婵娟的脚尖一下,便立即缩了回去。
看到月婵娟的目光落了下来,连奚铁心向单于看了一眼,深深地低下头去,手却是在袖口中微微地动了动。
月婵娟注意到,连奚铁心的手指,斜着指向门外。
她忽然想起,外面的雪地中,还跪着一个人,就是刚才那个被鞭挞的年轻男人,连奚神峰。
“单于,臣妾记得,连奚氏族有继承权的人,可并未都在大殿中。”
棠梨孤要她做的事情,她不敢不做,即便是因此在朝臣中留下干政的罪名,狐媚君王的骂名,她也要做下去。
“正是,无忧不提,朕几乎忘记了。看起来朕真的是老了,否则也不会有人罔顾朕的恩德,欲令朕成为西域各族的笑柄。”
这句话,说的极重,让连奚氏族的人,重重地磕头在地,再不敢偷,窥。
“传连奚神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