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看了何巨辉片刻,此人虽然年轻,处事却是平稳无差,对他的恭敬和顺从之意,也甚为令他满意。
带人进入军营,所过之处,周围侍立的将士,皆跪倒在地,恭迎单于。单于满意地点点头,本以为,大康的将士,会凭借是上国使臣,对他不敬,甚至抗拒,不想这些人对他都甚为恭敬。
何巨辉亦步亦趋,骑马跟随在单于身边,指引道路。
“此地是你在主事吗?”
“启禀单于,乃是公主主事,臣等是尊奉公主旨意行事。”
“你去迎接朕,带朕到军营中来,也是公主之命?”
“是,公主言道,我等以后均是大月支的臣子,单于乃是君主,我等当以对大康皇上之恭敬礼仪,如此尊奉单于。”
听了何巨辉此言,单于微感满意,一直到了公主的帐篷之前,何巨辉下马伸手牵住了单于的马匹,恭谨地道:“启禀单于,公主的帐篷到了,公主此刻就在帐篷中休息。”
单于对何巨辉的恭敬很满意,旁边有人过来,跪伏于地,单于伸出脚,踩在那人的脊背之上,从马上跳了下来。
帐篷外,跪着几个侍婢,拜伏于地齐声道:“奴婢叩见单于,公主卧病不能前来恭迎单于,请单于恕罪。”
单于转身道:“何巨辉,此乃是朕带来的医师,亦是我大月支王庭最好的医师,就让他进去为公主诊治吧。”
何巨辉躬身道:“公主只是忧思过盛,并无大碍,单于既然亲临便请入内,公主当亲自向单于请罪。”
单于正想拒绝,他来此地,只是为了今日见到的那个皇族女子,如今尚不知她的名姓,得知她出了王庭,心中竟然有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那个美丽的女子,如蝴蝶蹁跹而去。
看着那女子给他留下的书信,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来了。
“你是为了替无忧公主洗清不白之冤,还是为了什么?你可知,你如此做,把你自己推到如何的境地吗?”
蓦然,帐篷的门掀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倩影从帐篷中露了出来,虽然用白纱蒙面,但是仅仅一瞥间,他还是看出,就是今日要他用盛大婚礼迎娶的那个女子,他答应把阏氏位置给她的那个女子。
剪水双瞳,看到他,似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春波荡漾深情地凝视,举手微微向他招手,随即便放下了帐篷的门。
一瞬间,单于有想抓住她的冲动,想抓住她的手,把她搂入怀中。
何巨辉自然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却是深深地低着头,心中泛起苦涩。有钦佩,更多的,是无奈的苦涩。
她不过进入大宛城一夜,便能让单于亲自驾临,她是如何做到的?看刚才的样子,她分明应该在大宛城的王庭,见过单于了。
难言的滋味,折磨着何巨辉,从初见的惊艳,到其后的钦佩担忧。一路走过来,不知何时,她的倩影,早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萧山的镇定从容,被楼兰王追杀时的计谋,清晰分析利弊,选择和楼兰王同去。他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当看到楼兰王把她掳走时,他疯狂了一般在后面追赶,但是最终失之交臂。
楼兰王的骑兵,胯下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骑术更是精绝,并非他能追赶得上。直到马匹累倒在地,他才停了下来,在草原,在沙漠,没有马,人力有限,他只能随着拓跋飞的人马继续一路前行。
直到,看到她被送了回来,那时他却只能惭愧无地。
彼时,跪伏在地,他心中的滋味难言,宁愿她骂他,责罚他,但是她却没有责怪他一句。
大宛城外,她背负不贞的罪名,被拒在城外,她换装扮作侍婢,暗中进入大宛城。那时,他多想一路追随她前去,却是只能遥望她的倩影。
单于举步向帐篷中走了过去,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