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德庸在他面前也没这么大的脸。
一个两个都道自己神机妙算,便想左右逢源,却不知最先死的都是那些聪明人。
锦元良收到连生传来的消息时,只觉自己终是出头了,能搭上东厂,他自有资本脱离席家的掌控。
席德庸又算什么,三代之内绝无翻身可能的家族,根本不足为惧。
他心中开阔,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转念一想锦葵还病着,便准备去看看她,来日锦府如何,还得指望她。
寄岚看见锦元良,内心不屑,不知道自家老太爷当初吃了什么蒙了心智,会找这样一个一心钻营的女婿。
可转念想到席琇莹,又觉得二人倒也般配,只苦了家中这些少爷小姐。
“葵儿好些了没。”
锦元良看着寄岚,便想到那日席睿玟把持着石头后事不让他的人插手的样子,一个瘫子不过命好生在席家,竟也到他府中指手画脚,想到他很快能同席家割裂开来,锦元良面色也不如之前那么难看了。
“还昏睡着,这两日偶尔也能下地走走。”
寄岚是真心心疼锦葵的,就冲她救过少爷,她就能拿她当半个主子看待。
故而她更是看不上锦元良的做派。
那日锦雅丹任性,生生残杀石头,锦元良当日虽大发雷霆,可席琇莹不过出来说一句,不过一介下人,死便死了。
这事就轻飘飘接过。
锦葵没有开口问过锦雅丹同锦玉茗,怕是知道这事儿最后也不过就口上斥责锦雅丹几句罢了,难道真能让他这伯父做主,拿他嫡亲闺女给石头赔命么?
“总在床上躺着,这病自然好不了,还有这里是锦府,不是席府,容不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今日便回去罢。”
“我家少爷让我在这里服侍葵姑娘,我家少爷什么时候让我回去,我自会回去。”
寄岚眼睑微垂,并没有把锦元良放在眼里。
“呵。”
锦元良一声冷笑,席府还真是太不把他当人看了,区区一个丫鬟竟敢给他脸色,锦元良抬手一挥,身后出现四五个精壮家丁,冷声道:“丢出去。”
“你!”
寄岚没想到锦元良会撕破脸,无法之下,只能被迫赶回席府。
寄岚一脸涨红,跪在地上对书房中正在喝药的席睿玟道:“寄岚有负少爷嘱托,请少爷责罚。”
“你下去吧。”
席睿玟把手中药碗放在书案上,药渍顺着碗边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上面氤氲出一道浅浅的棕色水痕。
寄岚轻声退出书房,席睿玟看着眼前被一滴药渍破坏整幅美感的画作,心间陡然痛了一下。
他知道锦元良为何一夕之间撕破脸皮,连维持最后的体面都不屑了。
席睿玟捏了捏眉心,似是如此便能把眼中涩意捏回。
脑中忽而想起那日锦葵背着他死命往前跑的情形,又想起锦葵一头扎进小池塘,满脸狼狈的样子。
席睿玟突地笑出声,只是这笑意中带了些苦涩。
你看,人就是不能走错一步,男儿丈夫,该出手时便要果敢狠绝。
他那日不过犹豫了须臾,代价,竟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