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事不能先跟娘说, 买回来再说。”
王石头跟杏哥儿说。
先斩后奏这事也就儿子好使,杏哥儿要是这么干,那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他点了下头说知道。
其实后来委屈劲儿过了, 晚上躺炕上, 杏哥儿也想,要不要炉子不是啥大事,可明明不是啥大事也要不了几个钱,还挺方便的, 为啥婆母就得说他。
还给他扣帽子, 话里话外说他不心疼元元。
杏哥儿气呼呼的翻身,被王石头楼在怀里,“咋啦?不是说买炉子,我明个儿就上大伯家。”
“气完了,我就想, 你说这炉子是不是真不好, 万一……”杏哥儿小声问。
王石头糙人一个, 困得迷糊, 听了一半也没捋清杏哥儿想说啥,直接问:“那到底要不要?”
“要!”杏哥儿还是和大嫂婆母赌气着。
闭上眼, 心里还是纠结, 就说这万一真的晦气, 毕竟是煎药的……第二天大早吃过饭, 杏哥儿就去黎家。黎家早早吃完了饭,黎周周刷洗完锅碗,正在后院料理猪圈鸡圈,该清理的清理。
黎周周见杏哥儿这么早过来, 知道是有事要说。
“怎么了?”
“就是炉子的事,我心里难受,又生气,王石头他阿娘凭什么这么说我……”杏哥儿气呼呼的说,末了又小心问:“这炉子真没问题吧?”
黎周周听了不知道说啥,杏哥儿把他问住了,他保证不了什么,只很认真说:“刚开始是说药炉,你知道我阿爹怎么没的,就是吃药煎药没了药性耽误去的,相公画出来我打眼就认出来了。”
“那你心里就不疙瘩?”杏哥儿问。
黎周周摇头,“不疙瘩,我知道相公想这个是为了我和爹好,我就觉得那些没影的事没什么。”
“我不信这些,我信相公。”
杏哥儿觉得也是,可又一想,他和黎周周情况不一样,愁的说:“你不想就真的不想,有相公就成,唉我不行,要是炉子拿回去,婆母能借机找事,可不要炉子吧,我又生气……”
顾兆在里屋看书,出来想倒杯热水喝,听到两人说炉子这事。他跟杏哥儿点点头叫了声:“堂弟。”算是打了招呼。
杏哥儿便不好跟黎周周诉苦,说:“我先回去了,元元还在家等着我,我再想想吧。”
“你要是真想用炉子,又害怕,明个去十里村让朱泥匠在烧炉子的时候,给上面刻上吉祥话试试。”顾兆提议。
你说药炉晦气,那就不要药炉,叫富贵平安炉,叫平平安安炉,随便挑个,都是迷信这套,能往不好的想,怎么就不盼点好的?
黎周周一听,“对啊这法子好。”
“周周不夸夸我吗?”顾兆巴巴问老婆。
杏哥儿在呢,相公又逗他。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面上还装的稳重,说:“相公真聪明。”
“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的小相公。”顾兆乖巧且自豪。
黎周周耳朵都羞红了,这次没装下去。
不过杏哥儿也没留意到,被两口子对话惊了一脸,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简直不像——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就看的稀奇,难怪黎周周这么疼爱他家相公,年龄小嘴巴甜还会撒娇,他有时候跟王石头使性子才这么说话。
还没黎周周相公话听着顺耳。
学会了。下次往王石头身上试试。
“这主意好,这下我心里踏实,那明个儿我让王石头和大伯一起去十里村,周周你跟大伯说一下。”
“嗯。”
杏哥儿解决完烦心事连忙回去,不然婆母又要说他野了。
第二日一早。王石头背着竹筐到了黎家,黎大早早用了早饭,出门背着筐,打了招呼这就出发。到了十里村还早,直接奔到朱泥匠家。
朱泥匠儿子开的门,邀着黎大进院子,对着后头跟的王石头瞅,黎大介绍了下,朱泥匠就出来了,黎大见了直接说了顾兆意思。
“给炉子上刻字?”朱泥匠听了瞬间就明白其中由头。
像他有时候给镇上送货,十来个药炉药罐见怪不怪,吃饭赚钱的手艺,那哪呢一句晦气就不干不做了。他家里不在意,旁人在意这些,要是刻了字,心里也踏实。
其实这炉子做的和药炉已经不像了。
“成是成,就是我识字不多,一到十算是认识,复杂了写不来的。”
“我那哥婿有准备了,昨个下午闲了刻了块木头,你照着刻就成。”黎大从背筐里取出来。
那是两片薄木头,家里烧柴那种,一片是‘平安’,一片是‘大吉’。
顾兆是没往复杂弄,木头刻字不好使,太难了,所以选的简单寓意好的,字迹也是清晰端正就成。
“这好啊,你那哥婿是个心细厉害的。”朱泥匠夸了又夸,还想到一层,这炉子确实是好使,自家婆娘儿媳小孩都爱围着,保不齐传出去了,之后还会有人订。
有了这字,那就不是药炉了。
朱泥匠也是和镇上药铺打过交道做过买卖的,想明白了后,便更热情招呼黎大和王石头,得知王石头只烧一套也没不做,旁人三十文,给王石头算二十文,也便宜了十文。
“你是他的侄婿,收个黄泥柴火钱就成。”
这次黎大没留朱泥匠家吃饭,他带着王石头,都是成年男人,吃一顿费不少粮食,人家还便宜了,不能老想着占便宜。
办完事两人就回去了。
朱泥匠父子送两人出门,等人走了,朱泥匠儿子不明白,问:“爹你咋还给便宜了,烧一套一炉窖的柴火都不止那个价。”
“谁说要烧一套的?”朱泥匠哼着调,心情好的背着手往后院去,“先烧个三套吧?应该是砸不到手里。”
看儿子还一脸纳闷,不由咂咂嘴,“人黎大的哥婿脑袋瓜是怎么长的,瞅你那样,别想了,搭手和泥。”
朱泥匠儿子被爹说了,嘀咕了句还聪明,听说学都考不上,又没力气干庄稼,成了上门婿,有什么好聪明的,被他老子敲了下头,端着脸说这话不能当着黎大面说的。
“我又不是傻子。”朱泥匠儿子当然知晓,当赘婿那是没本事不是个男的才干的,哪敢戳人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