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愿意相信您。”郝宿又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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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三天的准备,十八名准供奉官看上去都精神奕奕。他们装扮着,连头发丝都透出了绝对圣洁的意味。
托尔满意地看着他 们,而后让人跟着自己正式前往主殿。
托尔带着他们走的路跟郝宿平时去找范情的时候不一样,因为他们要进的门不同。
外界早就对此充满了期待,民众们都已经汇聚到了广场上。神殿在这一天会向外开放,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选取的结果。
十八个人皆身躯笔挺,从容不迫地接受着各方的打量。他们一路经过广场,然后由站立两边的供奉者们用圣水进行着最后一次洗礼。
水珠轻洒,落在准供奉官们的肩膀两侧,以及他们的眉心。
基蓝和其余那些早就被淘汰的人也都过来了,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十八个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等穿过广场以后,他们就正式踏入了主殿。
一路走来,地上都铺有红毯,他们连脚尖都没有沾到地面半分。
“供——奉——”
供奉神明的仪式托尔已经提前教导过十八个人了,他们在神像面前站成一排,目光虔诚得无以复加。
只有郝宿,在看到神像的时候,似乎有些疑惑。那疑惑令在神像当中的范情下意识紧张起来,同时,背后的雕像身上浮荡的气质更加浓烈,水光更甚,红宝石也愈发璀璨。
他的目光对范情造成的反应以不同的模样表现了出来。
不过好在,郝宿并没有深想。他只将藏书室的清扫人员和神明如出一辙的打扮看成是一桩巧合,毕竟外面的人也有不少是模仿神明的装扮。
那并不是对对方的亵渎,恰恰相反,是对对方的敬爱与推崇。
不过他们并不会真的像神明这样,穿得如此严实。
在面见过神明以后,十八个人就要轮流站到戒欲台上。
戒欲台位于神像的正南方,当神殿向外开放的时候,不管是谁,都能看到上面的景象。而当神殿不对外开放的时候,除非置身主殿当中,否则不会有人能看到半分。
接受挑选的顺序也一早就定好了,根据他们银币上刻的序号上去即可。
郝宿排在最后一名。
每一位上台的人都会先完成祷告仪式,同时,广场上那些人也会跟着一起祷告。
这是对神明的敬重,供奉官一职的选择本来就是一项十分神圣的事情。
郝宿看到“X”的刑架上,荆棘遍布,那是世人对于神明最高的审判。
第一位上台的人紧张不安地站立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等规定的时间到了后,他不得不遗憾地退场。
之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一连上去了十六位,刑架上的玫瑰都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是荆棘还是玫瑰,看上去分明都是毫无朝气的死物,是完全由木头雕刻出来的作品。
以至于都有人怀疑,玫瑰花究竟会不会开,这一次究竟能不能诞生一名新的供奉官。
人们期待神迹的出现,在第十七名上去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郝宿一个人身上。
他同样像前面那些人一样,对着神像祈祷着。可只有范情听到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他。
郝宿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时刻,呼唤着一名浑-身堕态的爱谷欠之神。
范情不可避免地想起对方昨夜究竟是如何的热情,他总是用着十分尊敬的称呼来喊他,就算是那时候也不例外。
但总是会给人一种,大逆不道的犯上感。
郝宿登上了台阶,每走一步,手腕上的玫瑰图腾都会燃起一股灼意。
是他在想范情。
他内心的矛盾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对神明的敬意和对范情的|亵||渎|拉|锯不断。
两者是同比例上升的。
他在这种时刻应该要摒弃一切杂念,诚恳地请求着神明的抉择。并向对方做下保证,将自己的一辈子供奉给对方。
然而他已然是另一位神明的所属物了。
在郝宿站上去的那一刻,无论是主殿还是广场,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极为安静。
这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细微的动静,也都能变得十分明显。因此当玫瑰如注满了生机,渐次开放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人们的呼吸变得更浅了,他们生怕打扰了这一神迹。同时纷纷双手合十,在心中许下各自的愿望。
郝宿也注意到了玫瑰的变化,同一时刻,他身上的银币凭空地变成了一枚金币。
正面刻着他的名字,背面是缩小版的神明的雕像模样。
托尔在玫瑰开花的时候,都已经激动得在掉眼泪了。
又一次了,他终于又一次看到了神迹。早先他在看到花圃的变化时,就知道这一次一定会有一个人入选,最后的结果其实跟他猜测得差不多。
他同样屏着呼吸,做着祈祷,并且正式将供奉官一职卸下,交由郝宿继任。
主殿内所有的供奉者在同一时刻,朝郝宿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此刻,荣耀加身,除了神明之外,就只有郝宿的权力是最大的。
他极快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并对着供奉者们抬了抬手。
然而神迹仍旧没有结束,不光是玫瑰花开了,郝宿身上的那套衣服逐渐又有了变化。
它变成了一件正式的,只有供奉官能穿的衣服,并且款式与之前所有的模样都不相同,甚至上面还打上了神明独一无二的标志。
是古老晦涩的语言形成的一句话。
此外,有一支开得格外灿烂的玫瑰伸到了郝宿的面前,最终落到了他胸口处的口袋里。
没有人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无疑,所有人都看到了,郝宿不单是被神明选择,他还是唯一一名得到神明青睐的供奉官。
独一无二的偏爱。
在供奉官选择结束以后,刚才还在拼命压抑着情绪的众人都忍不住了,脸上无一不是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同时,他们在广场上狂欢与敬拜着。
从这一天开始,西尔郡将会迎来最美好的一年。
“恭喜您。”托尔从老供奉官一职卸任,再跟郝宿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应有的敬语。
“还要多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教导,以及……神明保佑。”
郝宿说着,唇边泛开微微笑意。他应当是在想着什么的,可范情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种情况只说明了一点,对方没有在想他,没有在想那位帮助他得到了供奉官职位的爱欲之神。
那么,究竟是谁赢得了他的心,让他在这样充满荣耀的一刻想起呢?
“是啊,神明保佑。”
托尔没有将郝宿的成功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归根到底,是郝宿自己优秀。平心而论,如果是让他来选择谁能担任供奉官一职的话,恐怕也会选择对方。
“接下来,您就将担任着这非同寻常的职位,我衷心地祝福您。”
“谢谢您,托尔先生。不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什么事情?”
上一任的供奉官卸任以后,如果没有特殊情况,那么剩下的时间都将跟神殿再无关系。他们已经为神明奉献了一生,此后的生活,理应要为自己而活。
不过托尔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他本来还有些不舍得,郝宿的邀请无疑令他喜出望外。
“您知道的,我是出身贫民窟,在那里,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郝宿的不忘本让托尔的欣赏更多,听到对方想要帮助贫民窟里的人,托尔没有推辞就答应了。
他从前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其中过于艰难,以至于力不从心。
新的供奉官上位,托尔冥冥之中就有一种郝宿会带领着西尔郡变得更好的感觉。
“这样一来,我就要从今天开始准备起来了。”
“明晩我会亲自到您的家里拜访,然后商量具体的事宜。”
&nb sp;“期待您的光临。”
两人就此事达成一致,外面的民众还在欢呼着。
按照规定,新的供奉官诞生以后,将会乘坐专门的马车,绕着西尔郡行走一圈,接受众人的膜拜。
托尔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在出发之前,郝宿临时去了一个地方。
这并非是很着急的事情,托尔当时被挑选为新的供奉官以后,还要特地回去更衣,花费了他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更何况郝宿离开的时候说了,他会在十五分钟后回来。
对于外面那些欢呼的人来说,十五分钟一眨眼就过去了。
托尔借着这个机会,安排了另外十七名落选者的去向。郝宿既然要帮助贫民窟的人,那么当然就要有助手,这些人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值得信赖。
没有人询问郝宿要去哪里,身为供奉官,他享有除神明以外最大的权力。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只要他不将神殿拆了,不做违背供奉官准则的事情,不管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郝宿从主殿的某一扇偏门一路往上走去,他分明没有来过这里,可是看上去好像熟悉非常。
直到,他来到了一扇门前,脚步才停了下来。
范情在郝宿转身的时候,隐约就察觉到了他要做什么——对方想要去藏书室。
可是他更加不解了,为什么郝宿成为供奉官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会是那名清扫人员?他以为郝宿会想要见他,范情那晚答应郝宿,完全是在被青年蛊惑得五迷三道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天亮了以后,他思考了许久,都不知道该如何跟郝宿说明,其实白天的神明就是夜夜与他相会的爱谷欠之神。
如果郝宿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想他?原来圣洁高贵的神明,实际上会是这样污.秽.不.堪吗?
即使如此,范情也还是第一时间从神像当中离开,出现在了藏书室。
他到了没多久,郝宿就推开了门。
“恭喜您,供奉官大人。”
不管是什么人,在见到供奉官的时候,都要使用敬语。尽管郝宿身上的衣服是范情自己为他挑选的,可当穿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令他惊艳非常。
“您现在应该要去乘坐马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范情原本以为郝宿会跟他解释,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郝宿完全忽视了这个问题。
他的手里拿了一本书,是上次在这里借的有关玫瑰养植的书。
“我已经借了它很长时间,我想,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你看完了吗?”范情的注意力被郝宿的话吸引走了,不自觉地在顺着对方的话问。
但郝宿又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好像一改以往温柔体贴的朋友模样,变得有些邪恶起来。
“这本书是什么?”
郝宿拿起了被范情随意放在书架上的一本书,那是神明的使用说明书。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问过以后,还准备翻开它。
虽然范情知道郝宿不认识神明的文字,但那上面不是只有字,还有图。
只要被对方翻开来,就能一览无余。而他所有编织出来的谎言,都会在瞬间被戳破。
范情连思考都不及,下意识就想拿回郝宿手上的书。只是他才伸手,对方就立刻抬起胳膊,以至于他不但没有成功,反而将自己跌到了对方的怀里。
他喜欢郝宿的拥抱,喜欢跟郝宿亲密,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范情觉得郝宿变得有些奇怪,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奇怪。
这种认知让他难得地产生了一种不安感,然而身体却在因为跟对方的亲近而发.热,连眼尾都晕出了一抹浮红。
郝宿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他举着那本书,用着纯然的疑惑问他:“这本书不能看吗?”
“是、是的。”
范情的眼睛全落在那本书上面,因为郝宿举着,已经有些翻开的样子。他甚至都看到了金链的图案,还有一小节文字。
“可是你以前跟我说过,藏书室是对所有人开放的,里面的书也是如此,为什么我会不能看?”郝宿疑惑更多,他的眼中闪耀着一抹古怪,又极为恶劣的光芒,“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供奉官了,神殿当中,不管是什么样的书籍,我应该都拥有观看的权限。”
“只有这本书不能。”
“为什么,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范情想不出理由,他仍旧想将郝宿手里的书拿回来,这一刻他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
神明无所不能,只要他动一动念头,就可以做到想做的事情。
然而他依旧只是仰着头,再一次地要去够那本书。
郝宿掌握得恰到好处,不仅没有让范情得逞,还又一次地让他往自己怀里俯落更多。
与此同时,他没有再给他第三次的机会,而是直接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并将人搂得紧.密非常。
他低头,说出了范情不能讲出来的理由。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连供奉官也不能观阅的书,是神明所有,我说的对吗?”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本书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被你所拥有?”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尽管范情收得及时,但郝宿也还是看到了他当时在看什么书。
“那时候你就在看着这本?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内容,以至于让你在发现我的时候,会那么得慌乱,并且,激.动不止,连神态也带出了几分明显的痕迹。”
他漫不经心的话将神明所有的伪装说破,这一刻,青年看上去哪里还有半分忠厚朴实的样子。
他分明包藏祸心,一直都知道范情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却还在故作无知,陪着对方演戏。
“那么,之后那一次也是吗?”
“你好像很喜欢我,就连看到我,被我稍微触.碰到,就能立刻因此反.应。”
郝宿说着,还极为轻.佻地笑了一下。
神明偶尔过分的遐想并非虚假,郝宿的确知道,并且有意同他亲近,令他发作不断。
“知道吗?”郝宿将身体又俯.低.了几分,以一副极为.浪.荡.的姿态,轻嗅着对方颈脖的位置,“每次你.动.情的样子,都非常明显,也让我……想要亲口品尝。”
他说着,隔着白色的面纱,在范情的脸颊上落了一吻。
又慢慢寻到了对方的耳朵,在上面轻|咬|了一口。
不光是神明在白天和夜晚有着两副模样,这位新上任的供奉官同样如此。
并且,伪装得更加厉害。
在感觉到范情因为自己而|颤||抖|不|断时,他笑得更.大声了一点。
而后,趁着对方被自己影响着,将他的两只手铐了起来。
范情的眼尾在郝宿接下来的话里,猝红非常。
“您白天的样子,比起夜晚更加动人。”他叫他“您”,他看出了他的身份,郝宿贴着范情的脸颊,以一种极端的恶态道,“您身上的每.一.寸我都亲手.抚.过,为什么会觉得能够骗过我呢?”
郝宿挑落了范情的兜帽,将那一头圣洁美丽的金发长发暴||露|出来。
“您实在是,天真得让我都有些不忍心欺骗您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因此精.心谋划了这一场骗局,只为了将神明捕捉住,囚为自己所有。
“我想,高高在上的神明,一定会比爱谷欠之神更加美味,是吗?等我回来,我会慢慢地品尝,按照……这本书上的方式。”
郝宿翻开了那本书。
在神明无所察觉的时候,借着跟清扫人员交好,每一次来到这间藏书室,他都在学习着对方的语言。
因此他轻而易举就知道了,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