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九哥。
竟是傅九倾让人准备的。
看着纸上收敛气势、结构省简的草书,苏落的心情起起伏伏。
她的重生,果然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这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一晚,苏落一夜未眠,坐在书桌前做着一朵朵绢花,直到桌上堆满了栩栩如生的绢花,才停手。
打开窗户,湿漉漉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瞬间醒脑。
苏落站在窗边,目光远眺,灰白相交的天际,有着黎明前的黑暗,又即将带来光明。
醒了会神,苏落将桌上的绢花细心地包成三捧花束,门铃在此时响起。
打开门,余辉拎着早饭站在门外。
两人心情沉重,注意到苏落怀中抱着的花束,余辉轻声道:“好孩子,咱们走吧。”
“好。”两人坐上租来的车子,一路往郊区的墓地开去。
出发的早,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车子一路绿灯出了主城区,又过了四五十分钟,来到一片公墓的山脚下。
余辉将车子停好,从后车厢取出提前买好的三束白菊花,跟在苏落身后往山上走去。
山上雾气极重,只一会,两人头上衣服上就已经沁了一层水汽。
两人浑然不觉,安静地踏上一层层石阶,往心里的那个人走去。
站定在墓碑前,苏落专注地凝望着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苏若绽温婉端庄,望向外界的目光柔和带笑,一如以往看向苏落的温柔。
往事走马观灯般在脑海中一一拂过,苏落平静的双眸渐渐染上水色。
无声地蹲下身,苏落将怀中唯一一束五彩的花束放到墓碑前,她的妈妈是个极浪漫的人,尤其喜欢各色花朵。
“妈妈,我来看您了。对不起,我来晚了。”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抚上照片,似乎想从照片里找寻苏若绽的温度。
她想妈妈了,很想很想,想那个手把手教她习字背诗的妈妈,想那个挖空心思给她调理身体的妈妈,想那个给了她所有母爱的妈妈。
她好不容易有了妈妈,却又失去了。
她又成了没妈的孩子了。
苏落跪在墓前,抽痛的心快被思念的浪潮淹没,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无声落下。
久久的沉默后,苏落盯着照片,缓缓开口,“妈妈,我会好好的活着,谢谢您。还有,对不起。”
语毕,苏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将另两束白色绢花摆放在外公外婆的墓前,认认真真磕了头后,与余辉一同离开。
“落落,现在回别墅吗?”余辉打开车窗,清风灌进车内,让人神清气爽,也吹散了些心头的沉闷。
“不,去民政局。”苏落收拾好心情,缓缓开口。
两人不知,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始终远远地跟在后面。
陆南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着车,“九哥,我花都买好了,刚才干嘛不跟着小丫头去祭拜?”
“小姑娘和妈妈的悄悄话,你想听?”傅九倾想起下山时苏落眼角微微泛红,淡淡回了一句。
陆南谨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还是不要听了,毕竟人鬼殊途。
“那你半夜把我叫起来,就是为了路上保护小丫头?”陆南谨还是有些不爽,全天下就只有他会开车吗?他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他快炸毛了,十几年兄弟情就这么塑料吗?
“嗯,你技术好,不会被发现!”傅九倾认真地夸赞了一句。
“嘿嘿,我就知道九哥最信任我。”毛被捋顺,别提多心甘情愿了。
“咦?这不是回家的路呀,小丫头这是要去民政局?”陆南谨惊讶地看了眼傅九倾。
作为南城土著,陆南谨对南城了如指掌。
似是想到了什么,傅九倾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