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芸公主天真,她如意却不能同样天真单纯。
乐历三十年春,外出修炼多时的“玉啼”贵篁,带着徒弟回到千叠楼,红雀大街的尽头,翘首以盼,幺妹望穿秋水,都没能看到等待的人影。
同时,落魄的如意进城,巧遇金禾兮父子,略略相处一天,就跟着被邀入宫献艺的蓝采班一起往皇城出发。
离开前夜,漫天星辰,喜敲小碗出乐声,那个温良如玉的失明男子坐在如意身边,递给了她一包东西。
“拿去吧,记得路上小心。”
包裹在他手中东西的外面,是一方丝帕,雪白丝缎般的色泽,边角绣着单单一支花,含蓄圣洁,一如其人。
几天过去,如意在蓝采班小意闹一场,叫爱慕虚荣的爱凤吃了闷亏,也第一次认识了年纪轻轻的两位太子伴读大人,害羞忧郁的卿鸿,与轻佻疏狂的怀瑞之。
“是我在宴会是救了你……你该如何答谢我?”
当时那个靠近过来,用纸扇勾住了“爱凤”的下巴,语出轻狂的少年,还未能预测出,未来再遇时,会是如何的物是人非。
回到千叠楼里,未能松口气,如意激怒了新师傅绻玉棠,被安排成为今年地乐子送入宫中。
伤心。惶恐。不舍。一曲《离殇》愁断肠。而楼主什么都没说。小楼一夜听春雨后。踩在凉如冰地地板上。步过落英缤纷地百花园。楼主轻轻站到如意面前。许久之后。同样递给了她一样东西。
被袖子绣着云龙纹地内命妇搀扶。如意带泪坐上了宫中地轿子。清晨绵绵细雨丝不休。春雨断桥人不渡。凉透心。于是再次无意地与那位传说中地赫连翔。擦肩而过。
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都懵懂不知。在宫中经历了很多之后。如意才打开了那只锦囊。
然后某次她听闻到了清禅大师地那个哑谜。一瞬间完全失神了。恍惚不安之间。隐隐约约地记起来。这纹案为何自己会有一种熟悉地感觉。
“你为什么不参加科考什么地。做官呢?”
“姐姐地遗愿。不希望我做官。”
“那……经商也行,你头脑这么好。”
“姐姐也不愿意见我经商。”
干巴巴地转移话题后。当时书生打扮的如意笑了笑,握着那包东西,摸一下那雪白的方帕,好奇说道。
“好精致的绣花,禾兮,不会是金浩那小家伙绣的吧?”她纯粹打趣的口气。
那个安静的温良男子,嘴角地微笑清润似露。
以一阵静谧沉默带过,金禾兮含笑,没能告诉如意,那是他姐姐的遗物。
四月秀。五月鸣蜩。乐子筛选初次点卯,如意跟苏嬷嬷商量,按照楼主留在锦囊里的纸条上重要关键的信息。花费心机制作了一支千丝垂菊发簪,而如意福至心灵。回头想找出那方一起带进宫了的丝帕时候,却发现。丝帕早已不翼而飞。
未必知道那彼岸花的涵义,未必清楚那位清禅大师是什么葫芦卖什么药。她只是想……巧合也好,荒唐也罢,手中握住的东西,总是越多越安全。
苏嬷嬷曾说过,当年身为菊妃的菊初南曾经稍施计谋欺骗了皇后娘娘一次,以致皇后最后丧心病狂引发宫中大火,弄得南江皇宫鸡犬不宁,忿忿莫肯罢手。到底菊初南骗了皇后什么,叫皇后娘娘得到如此激烈的报复,苏嬷嬷那苍白干瘪地简述没能揭示解释,此刻如意只是想着,独自一人的时候以很复杂纠结的心情叹着,她这个从千叠楼出来的乐子,今日又以一个莫须有的哑谜答案轻易地蒙骗了皇后,这个弥天大谎,可会比当年菊初南的严重,皇后……这是否就是报应。
值得一提,楼主在给如意的锦囊里,除了那只意义重大的陶笛以外,还一笔带过,提起了金禾兮给她的那包东西。
回楼以来,自己从未能来得及在楼里说起过,楼主如何会知晓的?由愕然,到了悟,感动。
整五年楼主都不曾再关心过她,离开千叠楼独自修炼,她以为被冷酷地师傅抛弃了,微感沮丧的时候,原来……
如意才知道,楼主……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
到怀瑞之再次出现,她惊之喜之,明白雪歌的苦衷,一心挽救这个姐妹,如意再未觉得孤苦无依。
有什么好害怕地呢?老皇帝看在她不过是个小小乐子,根本动摇不了他的万代江山份上,九成不会要动心思害她,估计还会假惺惺地赏赐一些东西或是问她会要什么,美其名是补偿一下千叠楼里那最可悲地皇家血脉,其实这个老人自私自利,冷血地不承认自己当年曾辜负并深深伤害过的很多人。
至于皇后,最执着于当年事情地皇后娘娘,也不过是个被自己夫君无情利用的可怜女人,如意如若可以先得到老皇帝暂时地保护,加上那个什么清禅大师的哑谜谜底,她大可不怕这个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