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苦了燕川,上元时节,留在阁内的人不多,且除了今夜逢节,负责递送最后一段的那位斥候,在京外驿馆处多吃了碗汤圆,其余几个,近乎是一路未歇。”</p>
“——这便只能劳烦燕川多跑两趟,亲自去一趟京外,再递一番信了。”</p>
沿途离京最近的驿馆在五十里外,加上天又下了雪,哪怕依着燕川的轻功,想要在不到一个时辰内跑上一个来回,并抄录下完整的战报,也着实要费很大的力气。</p>
是以,他出现在窗外时才会是那个表情,不待墨迹干透便被他揣进怀中的信笺,亦自然是发着潮的。</p>
墨君漓邀功似的将脑袋往小姑娘面前凑了凑,当场笑了个春风拂槛:“国师大人,老头那边都还没收到这消息呢,我便先给你弄回来了,是不是很厉害?”</p>
“你这老家伙真是……”慕惜辞垂了眼,攥着信件的手不由微微发了抖,“这种事也好意思问厉不厉害,最倒霉的分明是燕川。”</p>
她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一寸一寸,缓慢又慎重地游移过那些字迹。</p>
不过是轻飘飘的几页宣纸,却被她读得恍若是什么鸿蒙巨著,她半垂的羽睫颤了又颤,良久后缓缓吐出口发浊的气来。</p>
“胜了。”小姑娘舒了眉头,绷直的腰杆骤然一松,整个人刹那如释重负,“北疆胜了……最后一座失地被爹爹他们夺回来了,墨君漓,是大捷。”</p>
“是大捷……他们两日前便攻下了琅城。”</p>
“你说的对,他们那个时辰,大约真的是在过节……”</p>
“真好。”慕惜辞垂头轻叹,她眼眶一酸,泪珠子噼里啪啦的便掉了一地,有几颗打在纸上,洇成了一朵朵墨色的花,她连忙摸出帕子,将那信笺擦干。</p>
“只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小姑娘揩揩眼角,抽着鼻子抬了眸,“你怎么知道今日那战报能到京中的?”</p>
“我不知道。”少年摇头,顺手摸出块新帕子,仔细擦了擦慕惜辞脸上的泪痕,“我只是推测……”</p>
“我猜北疆这两日会传消息回来,但具体是今天还是明日,我不知道。”</p>
“推测?”慕惜辞皱皱眉心,“你几时还学了这样的本事?”</p>
“不是学的。”墨君漓收了帕子,虚虚攥拳,假咳一声,“说来也是,前生此时,你还在深山的道观里,应当不清楚这些细枝末节。”</p>
“阿辞,此生每一场捷报,都比前世提前了一点。”</p>
“提前。”小姑娘闻此稍作沉吟,“那我的确不清楚,我只记得是岁初复土,具体是正月里哪一天,没印象了。”</p>
“前生是正月十七,那消息是正月二十的早上进的京。”少年抬抬指尖,说了个轻描淡写,“从第一封战报传回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一点了。”</p>
“国公爷他们这辈子打的每场胜仗,都要早上几日。”</p>
“第一次早了半日,第二次就是一日,第三次约莫两日上下……由是我推断,今生收复琅城的时间,大约会在正月十二或是十三。”</p>
“这便恰能赶上你的生辰了,所以,我提前了三日派人沿途去守,果然在今天守到了。”</p>
“竟然提前了这么多。”慕惜辞略略惊诧,“那这岂不是说——”</p>
“对,国公爷他们说不定会提前半个月凯旋。”墨君漓咧了嘴,“你也能少跟着担惊受怕些时日。”</p>
“好了阿辞,夜深了,我该送你回国公府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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