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苏梓柯虽然因为身份问题不被人重视,却在生意方面显示了出色的头脑,于是大家对他是既瞧不起又不得不表示一定的尊敬,而现在却多了个苏梓峮……作为二房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况且身份至今令人怀疑的苏梓柯,要想出头就得努力打拼,而同样是私生子的苏梓峮却因为苏继恒的缘故,不需费吹灰之力就可唾手可得荣华富贵,任是什么人都不会平衡的。
苏梓峮突然对他同情起来。
虽然他们也算是血脉相连,可是却因为这些个不平让他们即便近在咫尺也如同远隔天涯。他与苏梓柯偶尔也会在院子里相遇,却谁也不发一言的擦肩而过。这种疏离每每都让他痛心。而今天苏梓柯的目光又让他觉出他们之间不仅是疏离,还有不见血腥的争斗,还有他暂时难以想象的种种,都写在苏梓柯那近乎完美的侧脸却绷紧的青筋上。
他不想参与任何争斗。
他不知道自家究竟有多少钱,虽然被“放逐”多年,钱倒是从来没缺他的,他用得也极省,觉得钱不必多,够用就行,至于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渴望拥有更多的金钱是他所不理解的,而为了钱可以不计亲情更是他所痛心的。
他要远离这即将发生的争斗!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头,眼前就蓦地飘过一抹淡紫,引得他一阵失神,以至于过了许久才听到安雁在叫他。
“……梓峮……唉,都说二少爷读书的时候谁叫都听不见,这会怎么也出起神来了?”
苏梓峮转过神,歉意笑了笑。
“梓峮,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像我们整天的在家里闷着什么也不知道。快给我们讲讲北京的新鲜事,听说那里的女子穿的……”
安雁拿手绢捂着嘴装作不好意思的笑,方月柔也微微翘了翘嘴角。
苏梓峮知道她指的是北京女子的穿着。
相形之下,北京女子在穿着方面确实是比扬州女子要开放得多。
扬州女子还沿袭着清朝的一些装束,只是简单改进了些,不过裙子仍旧是极长的,只是行动间会看到露出裙边的绣花鞋。
而北京女子就不同了。苏梓峮大多时间生活在校园里,眼里所见的女学生多是穿着淡色的上衣,裙子长及膝下,露着光洁的小腿。为了表示先进,不少人还剪了短发,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当然,偶尔也会看见身着合体旗袍的时髦女子,露着胳膊,下摆开叉甚高,一双大腿在前后两片布料的缝隙间时隐时现,引得不少男生面红耳赤的偷觑,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说实话,这次回到扬州,他倒很喜欢本地女子的打扮,很舒心,很雅致,很飘逸……
神思不由又飞到那抹淡紫上。
“梓峮,想什么呢?快说啊。”安雁迫不及待。
只是看她的样子一定是早有所闻,为什么还要自己讲呢?
“梓峮身子还很虚弱,还是不要让他讲了。”
苏继恒及时解救了儿子。
安雁虽然不敢,但也不再追问。大家各自吃着,时不时的拿穆沂南玩笑,不知不觉的竟也饱了。
又闲聊了几句,各房纷纷辞去。
曹氏早就在座位上睡着了,苏继恒也只是简单的嘱咐秋雁要小心扶少爷回去。
走出门,一股新鲜潮湿还带着些许清甜的凉气瞬间包裹了苏梓峮,餐桌上的嘈杂仿佛被洗涤殆尽,心情突然没来由的好,身子也跟着轻松许多。
天阶夜色凉如水。读过许多描写夜的古诗,却只觉这一句好,而此刻,夜凉的确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