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铁琴叹一口气,缓缓道:“花想容谋害亲夫,淫邪无耻,她死了是她的幸运;你这小子是她的徒弟,一般的有眼无珠,浅薄无赖——老夫当年辛苦建成的百花山庄居然落在你们这班俗物手里,当真是辜负河山,糟踏风景。”
萧月痕冷眼旁观,见江离出手如电,只怕自己和师哥联手也斗他不过;而这中年人虽然残疾,观其言语气势大非凡俗,显然也非庸手。当即闪身拦在归菊隐身前道:“我师兄妹拜入师门时先师便是孤身一人,确实不知先师当年之事,两位武功高强,非我等可及,可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种事也不能以势压服——宫中之事现由家兄做主,请两位入宫相见,大家把事情说清楚如何?”
慕容铁琴见她这话说得入情入理,早听江离说过此女智计深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好,老夫总不能以大欺小,为难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二弟,放了这小子,大家进去说话。”
江离答应一声,道:“还给你。”挥手将夺得归菊隐那柄长剑抛还给他,剑柄朝前正好撞中他腰侧“髀关”穴。归菊隐应手而起,脸色灰败,此刻终于知道自己武功与人家相差太远,默默拾起地上长剑,转身回宫而去。
萧月痕见归菊隐自顾自地去了,恨得秀眉一簇,只得向身后弟子暗暗使个眼色道:“小高,你快带人去将登仙阁收拾出来,请少宫主准备迎接贵人。”那弟子答应一声,带人先进去了,萧月痕这才向江离二人道:“两位请随我来,宫中的路不大好走,小女子为两位引路。”
江离跟在她身后,他经慕容铁琴讲明庄中先天八卦的方位布置,如今再看萧月痕所引的道路,与心中推算的位置相互印证,越走心里越是有底。可是这般只顾推演,一抬眼忽然发现不见了萧月痕踪影。江离知她为人,心里如明镜一般:她明着打不过,所以要借助地利之便用陷阱机关对付自己二人。
回头看了大哥一眼,慕容铁琴向他呵呵笑道:“这丫头真有几分小聪明!你可推演明白了吗?”江离笑道:“差不多,这次就由小弟带路。请大哥为我掠阵。”当下数着脚步在花木山石间穿来插去,不一刻就见一角飞檐,果然到了登仙阁前。
慕容铁琴点了点头,笑道:“这一门你又过关了。”两人不见萧家兄妹,只有那叫小高的弟子侯在楼前,说少宫主马上就到,请二人先上楼歇息。此楼是花想容后来盖的,慕容铁琴从未见过,江离却曾到二楼“镜宫”去过一回,对其中之如梦如幻印象极深。
两人艺高人胆大,索性无事,当即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这里是花想容的销魂窝,一层比一层更精美巧妙,令人一见而欲罢不能;别说江离,就算慕容铁琴的见多识广,看到其中种种精致奢华的布置,也不能不佩服妻子纵情享乐的本事。
慕容铁琴双腿残疾,江离背着他楼上楼下地边看边聊——两人正自感叹,忽觉一阵热气扑面,两人一开始还未在意,直到鼻端闻到焦糊之气,江离到窗口一望,禁不住“哎哟”一声。
原来楼下浓烟滚滚,不知何时竟起了火——连楼周围的树林也烧得噼啪作响,半亩之内尽被烟火笼罩。江离暗骂自己糊涂,明知道萧月痕狡狯阴毒,居然会全无防备,眼看着火苗已经到了第三层,如今两人却身在最高的第五层,四周一片烟熏火燎,义兄又腿脚不便,难道兄弟俩方才脱困,又要葬身在这火海当中不成?
慕容铁琴见火势如潮,一伸手扯下厚厚的锦幄床帐,打破柜中一坛葡萄美酒将厚幄浸湿了,和江离一人一块儿掩住口鼻。江离四面察看,见楼后山坡上几棵大树才刚烧起,树顶犹是绿叶荫荫,当即抖开腰间十丈软鞭,甩到最近的一棵树顶,背起义兄借力跃了过去,这般冒险连跃了几次,终于赶到了上风头火圈之外。
眼见得火势顺风蔓延开来,半个庄子已陷入火海,江离恨声骂道:“真是最毒妇人心,这丫头为了对付咱两个,这诺大的庄子就忍心一把火烧了。”慕容铁琴叹道:“她见林中机关一个未发,便知困不住咱们,所以不惜玉石俱焚!嘿,够狠心,够决绝!此事若真是这姓萧的女孩子所为,比起花想容来可更是青出于蓝了。”
江离见不少人在火中奔来突去,景象惨不堪言,心中大是不忍;一瞥眼见到一个妇人惊慌失措地正往外奔,看来甚是面熟,一回思才想起自己受伤后她曾在丹桂山房照料过自己吃饭换药,见她衣裙已被火烧着,口中连呼救命,江离再也忍不住,放下义兄道:“大哥你且歇一歇,我去救她过来。”挥长鞭跃入火圈,朝那妇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