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嘘嘘带喘,背靠着石壁倚坐在山道上,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江钰菡依然惊魂未定地说道:“鲲哥、朋哥,我们……我们……杀人了?”
其实,别看江钰菡才十六、七岁,但是在湖兴帮当中,早已见惯了打打杀杀的情景。自从她出道以来,也亲自杀过几个恶人,但那都是在双方交手的时候,自己对对方心存恶念,认为对方是十恶不赦之徒,必然该杀,所以在下手的时候根本不管对方死活,而当把对方置于死地之时,反而有一种淋漓的快感。就是前些时日,她亲手杀死了十几名徽山帮恶贼的时候,也没有害怕和恐惧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却吓得花容失色。只是因事出突然,她还没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的时候,自己就接连遇险,而当谌无朋将对方打死之后,方才反应过来。
吴鲲背靠着石壁,也在不停地喘气,他还在后怕刚才的场景,但是毕竟年长,惊魂稍定后,伸右手点了左臂的几个穴道,又从衣襟下撕下一条布带,让谌无朋帮助将伤口缠上,安慰江钰菡道:“菡妹别怕,一个拦路抢劫的毛贼而已,就是武功的确高强,难怪师傅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咱们出来见了不少世面,看来回去之后还要勤加苦练才行。”
谌无朋帮吴鲲裹好伤口后,探头望了望谷底,见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回头问吴鲲和江钰菡二人:“咱们怎么办?是回去禀告一下苏前辈,还是就这样走了?是否报官呢?”
吴鲲想了想,道:“应该不是华山派的人,否则他不会在这里的蒙面拦路,咱们要是再上山见苏前辈,八月十五就赶不回无锡了,师傅知道了必然见责。如果你去报官,官府肯定要咱们协助,而且无故杀人这事也不太好说得清楚,一个剪径的毛贼,就这样让他暴尸山谷也好。”
江钰菡此时也已缓过神来,抽抽噎噎地道:“可惜我的那柄短剑了,跟了我五年,让那恶人给打下山谷去了,找不回来了。”
谌无朋望着二人,总觉有些不妥,但是自己又真的没什么好主意,只得从地上搜寻了一些自己刚才打出的暗器揣在身上,又捧起山路上的沙土,将血迹掩盖后,问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赶快离开这里吧,免得再让人遇上,会有什么麻烦。”说着,一手扶起吴鲲,一手扶起江钰菡,三人趁着夜色,离华山而去。
三人出了华阴县,在一处市集上买了三匹马,一路向东,过潼关,经洛阳,转而向南,行了二天,这一日到了登封境内,眼前一座巍峨的大山拦住去路,山脚下有一处偌大的集镇。三人催马进入集镇,向路人打听,才知眼前这座山就是著名的嵩山,而这个集镇是嵩山北麓的太平集,是去登封的必经之路。
太平集背靠少室山,遥望太室山,在两山之中有一条官道,直通登封。而太室山和少室山与周围群山,构成了一个偌大的嵩山,天下武学本源的少林寺就坐落在少室山的五乳峰下。
眼见天色已晚,吴鲲建议找一家客栈休息,谌、江二人欣然同意。吴鲲向江钰菡开玩笑道:“菡妹,在这里可别象在华山那样的开玩笑了,这是少林派的地头,高手数不胜数,咱们千万别惹麻烦。”
江钰菡笑道:“我知道了,吴大叔,年纪不大,象个小老头一样唠唠叨叨的,咱们还得赶回去过八月十五呢,要不我还真想去少林寺看看。听刚才的那个人说,从这到少林寺只有半日的路程,这次错过了真是可惜。”吴鲲和谌无朋相视一笑,他们对这个古怪刁钻的小师妹是没什么办法的。三人说说笑笑,不大一会就到了一家客栈前。
见来了生意,客栈的小二赶忙跑出来打招呼:“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本店有上好的客房,干净整洁,饭菜可口,整个太平集就属我家地方大,做菜香……”
没等店小二说完,江钰菡撇撇嘴道:“两间上房,要干净点的。油嘴滑舌……”说着,一胼腿从马上跳了下来,率先进到客栈中。店小二忙向里面拉长音招呼道:“三位贵客到,两间上房……”说着,伸手接过三匹马的缰绳,向后院牵去。
吴鲲和谌无朋随着江钰菡进到客栈内,发现店小二的介绍的确不假,这是一间有三进院子的大客栈,进门处是一个敞厅,摆放着桌椅板凳,一些先入住的客人有的在吃晚饭,有的在一起喝茶细语,靠近角落里有七、八个人,看样子也是江湖人士,正围拢在一张桌前猜拳行令。
见谌无朋等三人进来,这些人突然停止了喧闹,眼睛怔怔地望着走在前面的江钰菡,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甚至眼睛发直,嘴巴张的老大,哈喇子顺着嘴角流出都没有发觉。
他身旁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捅了捅他,问道:“齐三哥,看见美人眼睛就直了?小心嫂子知道,回家让你顶尿壶。”
那个被叫做齐三哥的人一抹嘴,道:“放屁,你嫂子敢管我?不过这小娘们的确不错啊。”说着眼睛又直勾勾地望着江钰菡的背影,周围的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