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富林开了口。
“我想问问,这首歌,你是想怎么唱的?刚才唱的,你自己觉得满意吗?”
这问题,颇有些刁钻。
但也正是又带一波节奏的机会啊!
毕文谦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抬头,侃侃而谈。
“艺术是没有止尽的,所以我的标准很高,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我刚才唱的,我能够接受,但我不满意。”毕文谦迎着富林的眼神,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很显然,这是写学生烦恼的一首歌。来自老师、来自妈妈的压力,来自高考的压力,学习和娱乐之间的纠结,这些,我在学校里,耳濡目染,所以我写出了这首歌。不过,歌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的家人并没有要求我考出什么成绩和名次;我最近一次半期考试是年级第一;我才高一,没经历高考前的气氛;我想唱歌就唱了出来。这样的我,是不可能唱出当事人的味道的。所以,我选择淡化代入具体到个人感受的办法,而是从学生这个集体的感觉出发……”
说到这里,富林终于忍不住强行打断了。
“等等,这两种说法,有区别吗?”
“有没有区别?”毕文谦眨眨眼睛,“那我问你,‘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没有区别?”
富林沉默了,连同评委席一起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商量着问:“你是说,实和虚?”
“所以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嘛!”毕文谦点着头,“不久之前,我在我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听过我一个同学唱这首歌……”毕文谦忽然仿佛听到评委席里一些压抑而忍俊不禁的笑声,好吧,这一定是幻觉,“她虽然基本功不算太好,但唱得非常实在。我第一次听,第二次听,都忘记了挑毛病。换句话说,如果我唱一首歌,让在座的评委老师们在听的时候,忘记了去挑毛病,那我唱得是怎样的境界?可惜,就我的观察,你们听我唱歌的时候,都没有忘记本质工作嘛!”毕文谦笑着下了结论,“所以,我不能满意。”
几秒的沉默之后,富林突然鼓起掌来。
“闻之忘情,小朋友,你的标准,的确很高。”富林转身和谢莉思,以及其他评委们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回身对着毕文谦,“不过,我们有不同的意见。我们觉得,你唱得很好。通俗,就应该像你这么唱。”
毕文谦的脸微红了几分——这实际上是结合历史上这届青歌赛专业组通俗唱法金奖的演唱而来的。
“我知道,争取比赛的好名次,和追求完美,是两回事儿。”
说完,他朝富林和谢莉思微微鞠一躬,再朝摄像机镜头鞠上90度的躬,旋即离开了舞台。
在后台,孙云一把攥住他的手。
“文谦,你真觉得那个文雯唱得那么好?”
对着她的眼神,毕文谦平淡地点点头,恰如昨天孙云说“无关紧要”时的表情。
“她唱的歌里,有我想表达却表达不了的东西。所以,我也许比别人更敏感一点儿。”
“……真的吗?”
孙云犹豫着追问,但毕文谦却转移了话题。
“妈,我和文雯谈恋爱的事儿,你是不是没保密?我刚才在上面,闻着评委席上味儿不对。”
“傻孩子,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孙云无奈地摸摸他的头顶,“文艺可是文雯的大姐啊!”
毕文谦一愣。
“走吧,准备回家。你这表现,要不是第一,我替你闹去。”(PS:富林,就是付林,这位大牛是谁,不熟的朋友可以自行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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