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羽……”时欢不看莲姨,只吃着点心问片羽,“时家家规,若是妾室背后妄议主母,该如何?”
“回主子,打上个几十板子,若是侥幸还活着,丢出去,若是不幸死了,一张破草席,裹了再丢出去。”一脸正色地丫头,低头拱手间说着冷肃沉坠的话,看起来煞有介事地,有些凶狠。
莲姨被那姑娘的一身江湖气吓得跟只缩起来的鹌鹑似的,半晌,砰地一声跪了。膝盖磕在鹅卵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钻心地痛,像是骨头都裂开了。她却顾不上,只砰砰磕着头,“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她哪里能想到这些,彼时听说王雅君要嫁进时家,都督那晚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喝了两盅小酒,兴致格外的高,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她便担心了,生怕母凭女贵,让那位再一次得了宠,自己便再无倚仗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却在书房门口听说了那件事,想着若是这风声传出去,时家定对王家恼了,届时,这婚事便也告吹了。婚事告吹,那位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至于自己,枕边风一吹,眼泪流两滴,都督便也就不会怪罪了——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没想到这一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唯一的倚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自己俨然已成弃子,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她哪里还顾不得上真哭还是假哭,碰碰地磕头,磕地额头通红仍没有停——她是真的害怕,怕死。
王雅君看着她那模样,嗤笑,对着时欢却又熟络不少,“私底下打杀了,外人大多不知内情,外头流言并不会因此消散半分,于你来说,便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带着她走这一遭,也算让她起些作用。”
眼神微凉的姑娘,和之前大大咧咧的样子有些不同,多了几分……成熟的冷静来。
时欢眉眼染笑,不甚在意,“我这边倒是无妨。只当卖令堂一个面子……既然你想借这件事清一清内院后宅,本小姐倒是不在意。”
她缓缓起身,走到听到对话连磕头都忘了的莲姨面前,低头俯视着对方,“王夫人和家母交好,所谓物以类聚而人以群分,我深信,母亲喜欢的人,自也是投缘的。这样的王夫人,想来也不会对一个妾室费劲心思地拉踩才是……若是真想,根本不需要找什么理由、用什么计谋,直接打杀了就是……王都督还能为了一个妾,休了明媒正娶的妻?除非……”
她缓缓俯身,背着月色和烛火,容色有些模糊不清,唯独嘴角牵起来的笑容,清冷又残酷,“除非……他不想要自个儿名声、不想要未来的仕途了。”
“宠妾灭妻,这名声搁哪里都是被人诟病的。即便真的有,也是遮遮掩掩地生怕被人发现说三道四。”时欢直起身来,端详着这位目瞪口呆满脸泪痕的女子,倒是不知哪里得了都尉青睐,“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还是说,王都尉在你看来,对你情根深种至如斯地步?”
一旁王雅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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