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顾辞还是不愿让时欢看到自己的伤口。他自己知道,伤势有些严重,也有些难看,长剑自后背至,几乎洞穿了自己整块蝴蝶骨……他不想让时欢看到如此鲜血淋漓的伤口。
谁知,时欢直接让林渊下手封了他的穴道,而自己的左膀右臂,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下手。
于是,顾公子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一个姑娘家……扒了衣裳。
还是被自己心仪的姑娘扒了衣裳,偏生,半点旖旎都没有,那姑娘……抿着嘴、板着脸,凶巴巴的样子。
伤口很严重,鲜血有些已经干涸,布料黏糊在身上,拉扯之前又带出一片鲜血淋漓,她再不敢用力,只能用剪刀将衣裳剪坏,伤口狰狞,皮肉翻覆,露出之下森森白骨。
马车里是浓烈的血腥味。
时欢并不擅医术,她只会一些简单的包扎,小心翼翼地用炉子上的热水擦干净了血迹,上药的手抖地厉害,眼眶里积蓄着满满的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顾辞叹了口气……
想要伸手去牵她的手,想要为她擦擦眼角的湿润,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可被点着穴道,到底是不能动弹。半晌,只低声唤道,“欢欢……我没事……”
时欢抿着嘴,还是没说话,沉默着包扎,缠了一圈又一圈地绷带,像是一个只知道重复这个动作的机械。
顾辞幽幽叹了口气。
到底是没忍心,悄悄冲破了被点的穴道,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欢欢……我真的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坐着么,若是有事,我哪里还坐得住,早趴下了……对吗?”
时姑娘不说话。
任由对方将自己抱着,褪了衣裳的那一半身体,肌肤的凉意透过裙衫渗透过来……三月的夜晚,虽不如盛夏酷暑季,可到底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冰凉。
他偏说……无碍。
怎么可能无碍……垂着眼睫,时欢抿着嘴,倔强的表情紧紧绷着,就是不说话,半晌,眼眶里的眼泪,嗒,落了下来,滴落在顾辞的脖子里。
冰凉的几乎仿佛落了灼热的触感,火烧火燎地,半晌,顾辞无声喟叹,轻轻摸着时欢的脑袋,一下、一下,无声地宽慰着这个受了惊的丫头,也宽慰着自己,温香软玉在怀,那一刻的惊惧终于得到了最好的慰藉……
泪水仿若开了闸了洪水,汹涌而下。
“师兄……”她低声喃语,“师兄……”
她不知道说什么,担心、害怕,马车里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失了所有的分寸,只能凭着本能一般地,低声唤着这个人……顾辞啊,自己就是个病秧子,却一次次地舍了这条性命来就她……
“师兄……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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