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一松开……
人就没了！
“程老！我现在回去就研究抗癌药物！”
“我几天之内就研究出来！一定能！！”
张萧双目通红。
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声音颤抖。
小声的在程老耳边喊道。
“程老，你要坚持住！”
“你一定要多坚持几天！”
这还是张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这般姿态。
萧天这些人，看到张萧这神情，都是鼻头一酸。
“张萧国士，你先起来。”
萧天过去搀扶张萧。
张萧不起来。
“医生说，程老这已经是晚期了。”
“他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
“在他人生中最后的这几天里！”
“就让我们，陪着程老好好走完最后一程吧！”
“让他不留遗憾！”
萧天轻轻拍了下张萧的肩膀，安慰他。
“等这阵疼痛期过去了，程老就能开口说话，到时候，问问他想去哪，我萧天亲自陪同！”
张萧轻轻摩挲程老干枯的手。
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
“哼！你们都不信张萧，我信！没错，这就是我的第一感觉！”
“我相信张萧说的话是对的！我相信他的计算公式，我相信他的思路都是正确！他绝对没有错！！”
“你，你，你就是张萧国士？哈哈哈！你真的是张萧国士啊！”
“张萧国士！您是我九州未来的希望！是我九州强大的火种！我九州离不开您！”
“我们这些老家伙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个！你可就不要谦虚了～”
“嗯？哎呀呀！对呀！这个思路也不是很新奇啊！老头子我咋就没想到呢？”
“张萧国士，你小子可真是太神了！厉害！厉害啊！！”
“我没事，就是有点咳嗽，过两天就好了！”
“这个光刻机的研发才是最关键的不是？这个时候，我这个领头羊，可不能不在啊！”
“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头子我能亲眼看到我九州芯片领域超越世界各国，就已经很满足了……哈哈哈哈！”
这些话，就像是昨天说的。
还这么清晰明了的。
萦绕在耳边。
滴答。
滴答。
滴答。
……
一滴滴豆粒大泪珠。
晶莹剔透。
缓缓从张萧脸上滚落在地。
“程老他说，那台加密电脑里，还有文件没整理好！”
“他本来是想整理好，再来医院的……”
李院士走过来。
看向躺在病床上。
瘦骨嶙峋的程老。
声音哽咽。
嗓子眼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说不下去了。
脸上全都是泪：
“但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就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我们过去把他从桌面上抬起来时候，发现电脑桌前，是一片黑血！！”
陈院士抹了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不停鼓动着腮帮子。
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让自己不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
“老程这家伙啊！真的是倔了一辈子！”
“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当初那块含有辐射的半导体需要进行冷气处理，我们九州技术也不行啊！”
“老程他就亲自戴着手套，将那块含有辐射的半导体取了出来！”
“他不让我们动！非要自己上手！”
“可想而知，我们当初防辐射的装置，很落后！”
“他那个时候，差点就癌变了！”
“他这个人啊！干什么事都要有始有终！”
“他对九州半导体担忧操劳了一辈子！几乎都没休息过！”
“医生说，其实老程五个月前就有了癌变的征兆！”
“只不过，老程他隐瞒不说！”
“他说，如果自己治疗，如果自己化疗，可能会错过龙腾研究所！可能会错过这辈子都想实现的愿望！”
“恐怕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亲眼看着九州的半导体事业起飞！”
“你说他这命啊……”
“呜呜呜，真，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陈院士终于说不下去了。
捂着脸。
小声抽泣。
“咳咳！咳咳！咳咳！”
程老大口大口喘息。
似乎听到了大家说的话。
眼角流下两行泪。
“程老，你别激动，别激动。”
张萧轻轻抚摸着程老的胸口，让他恢复平静。
“张，张萧国士，我没事。”
“呵呵，老头子我风风雨雨的走了七十多年，到了去见先烈的时候了。”
程老艰难的开口说道。
他眼中的神色，逐渐好转，不再是死灰色。
有了光彩。
但张萧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我活了这么多年，哈哈，够本了。”
“本来啊，我当初可能就会在那场辐射中，死，死掉。”
“但老天爷啊，他眷顾我，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
“够本了，真的够本了……”
程老笑了笑，惨白的脸上。
饱经风霜。
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程老，你想不想回故居看看，我这就让人安排飞……”
萧天走过来，靠在床边，小声的问道。
“不，不用了，呵，呵呵，老头子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完成呢！”
“扶我起来，来，扶我起来！”
“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完呢！”
程老忽的抓紧张萧的手，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笑容。
“您别起来，您快躺下！”
“程老，您这是干什么！”
“程老！”
这些人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纷纷阻止程老起来。
担心他扛不住疼痛。
“没事！我没事！让我起来！我要做完我的工作！”
程老摇了摇头。
他声如洪钟。
死死的攥紧张萧的手。
手臂用力。
青筋抽动。
只有这样。
程老才能吼出这么大声！
才能让这具油尽灯枯的身体，被意志所支配！
“程老，张萧国士在这呢！您没有必要起来！”
“不行的话，就让他做，您先歇一歇吧。”
萧天小声说道，眼中含泪。
目光之中。
充斥着悲恸。
“张萧，张萧国士……”
“不，他不知道我做的项目，课题是什么！”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开始接触的话，肯定会浪费大量的时间。”
“更何况……”
程老缓缓起身。
呼吸器里。
传出一道粗重的喘气声！
“呼！这个项目，是由我开始的！”
“那么，自然要由我亲手完成！”
“有始有终！”
“这是我所恪守的规则！”
程老喘着粗气。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
脸都涨的通红。
发紫！
“我没事！我没事！”
程老推开身边的人。
紧紧握住张萧的手。
手臂不停地颤抖。
“实在不行，就给我带着…带着呼吸器！”
“我没事，我还能…还能坚持住！”
“张萧，你，你拉我起来！”
程老看向张萧的眼神。
充满着一种坚定的信仰！
充斥着一股坚韧的意志！
这是能够和死神抗争的精神！
因为。
程老始终对九州科研事业的放心不下！
所以。
他这股信念，不会让他在没有完成任务交接的时候。
轻易倒下！
张萧一刹那愣住了。
被程老的眼神震撼了！
坚不可摧！
不畏病魔！
永不退缩！
这一切的形容词。
都不足以来展现出程老这一瞬间的眼神！
这是什么眼神？
这是什么眼神啊？！
是心怀某种强烈而又坚定的信念，才能迸发出来的眼神吧！！
那程老心中的信念……
又是什么？
无数人心中在思考这个答案。
唯有张萧知道。
这信念。
是对九州无上的崇敬！
是为了让九州强大起来……
而甘愿呕心沥血一生！
是对九州的未来怀揣着无限的希望，从未屈服，永不言败的精神支柱！！
坚不可摧！
视死如归！！
“张萧国士！你拉我起来！”
程老气息颤抖。
但他的声音。
却十分响亮。
张萧微微低头。
眼泪不争气的掉落。
但。
他沉默两秒后。
却是猛一抬头。
收回了眼泪。
大喊了一声！
“好！！”
哪怕面对死亡！
哪怕面对病魔！
程老也如此坦然。
依旧要完成手里的文件……
这信念。
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
只有我大国科学家才有！
只有我九州科研人才有！！
“张萧国士，这两天，趁我还清醒的时候，就在我身边，我将所有的文件都和你一一说一遍！”
程老颤颤巍巍的指着床头这些纸质文。
示意徒弟，儿女们拿过来。
他死死咬着牙。
直起腰来。
手指捻动这些文件！
萧天急忙将病床摇了上来。
“张萧国士，我知道你是科研界千年不遇的奇才！”
“但是，短短几天，你很难研发出来靶向因子！”
“我知道那个东西的复杂程度。”
“更何况，我撑不了几天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要做完有意义的事！”
程老抓住张萧的手，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这有更重要的事！”
“关于我研究的一切，所有和半导体领域相关的研究的，我都要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张萧想要说什么。
但看到程老坚毅的眼神。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能辜负这样一位老科学家！
他更不能让这样一位老前辈失望！
“我们把电脑搬过来了！”
萧天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摆在桌上。
插网线。
开机。
登录。
扶程老下床。
一点一点。
小心翼翼的挪动。
医生们就在身边。
只要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立刻上前。
这些护士们，医生们，早已泣不成声。
感动万分。
程老现在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能在这种程度的病痛中，还坚持下床，坐在电脑前，敲动手指。
不仅要忍受精神上的痛苦。
还要忍受肉体上的痛苦！
这种痛苦，就好像是你的肉在一点点的被撕裂！
剧痛非常！
可程老却是做到常人所不能做的事情。
足以见得。
程老的意志，有多强大！
坐在电脑桌前。
程老仿若获得新生。
年轻了不少。
他轻轻爱抚。
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这里面。
有他一生。
为之奉献，
撰写的心血！
“大家，咳咳，大家都回去吧.....”
程老不想让家人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
但这遭到了大家的反对！
“不行！老程，我们必须得守在你身边！”
“对！没错！我们不能回去！”
“就张萧国士一人，他没有精力照顾你！”
“老程，你....”
程老挤出一丝微笑。
手臂颤抖的厉害。
却还是拍了下张萧：
“张萧国士，你现在已经是我九州的希望之光！”
“更是为我九州，点燃了科技大国的焰火！”
“老头子我快要入土了。”
“只希望在最后，呼，呼……”
“能帮你一把！”
张萧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死…死之后，你们可以向他们…向他们公开我之前的相关工作等信息。”
“另外，萧天统帅和我商量过了，让相关部门过来录下我临终前工作的全过程。”
“我…我对此，表…表示同意……”
“我希望....呼…呼……我希望，九州人们在看到…看到.…看到我的信念后，能变得...咳…咳咳...变得…变得更加强大！”
程老院士强行吊着一口气，不停地深吸氧气。
催动大脑转动。
血液快速循环。
目光闪烁。
气息虚弱。
可他的身体……
还在坚挺。
“好！我知道了。”
“但是程老，你先休息会，然后你再跟我说。”
“来，喝口水。”
张萧细心的照顾程老。
“老头子，家里还有你需要的资料吗？”
杨静老教授双手颤抖，湿红的眼眶，让人感到心酸。
坐在程老院士身边。
看着他的眼神。
没有责备。
没有悲伤。
只有一如五十年前初次相遇那般。
带着无限的崇拜和欣赏！
风风雨雨七十载。
两位老人的感情。
从未变过！
“家里…家里，咳咳，家里床底下那几个皮箱子……”
“都是我曾经失败过的项目……”
程老短暂性缺氧了。
又戴上了供氧呼吸器。
呼吸器里，很快充满了水雾。
断断续续的虚弱之声。
从里面传来。
“你拿过来，交…交给张萧国士。”
“只有他，只有他能…能帮我完成我完成不了的心愿。”
老伴杨静教授，一个劲的点头，咬着嘴唇。
“好！好！好！我就照你说的办。”
这两天。
中宣部的人员。
全部到场。
开始拍摄程老的记录片。
片名。
张萧已经想好了。
就叫……
《大国之躯》！！
各大研究所的老一辈。
看了这个片名后。
竟是都情不自禁的落泪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只是看到这四个字就落泪了？
因为，九州，大国，就是靠他们的身躯铸造成的！！
“张萧，这里有个难题，我没…没能算出来……”
“四维波动光粒的转向方程，差了一步，还差了三个证明公式……”
“卡迪拉尔的光子能带半图，其中极化应变测试曲线图，还有剩余电元跳动点的连接关系……”
“光源电子，脑域，脑电波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认为…我认为，呼…呼…关键，关键是神经元的连接。”
“这就像是电影大片里的机甲之类，你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结合我九州人的基因序列来做，毕竟，在生物学方面，是你最擅长的领域……”
“对了，还有这个博导图，你看啊，我模拟出来的这三枚易腊波芯片，会产生第二电导基体的磁化作用，密螺旋反轨道轨迹，和电磁感应器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在这个问题上，你可以想象，能不能让这两者联系在一起，这样我们的武器精准度，以及芯片对接信息时的反应度……”
“我曾经，还做过一个米罗尔达粒子浮动旋转图层！但我卡在了第九极体的渠化作用上，根本无法模拟出来其中的分子轨迹原理图……”
“……”
一旦讨论起学术问题。
程老忘了时间！
忘了化疗！
忘了吃药！
手指颤颤巍巍的在键盘上打字。
最后。
实在是没有力气。
为了节省时间。
方才让张萧，让其他院士帮忙打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勉强将自己以前弄好的文件。
全部分类。
整理的清晰明了。
让张萧他们能拿过来就用。
节省很多时间。
看到这一幕。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双目含泪。
为国奉献一生。
哪怕临死前。
还在燃烧自己的最后一点光和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