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赵追逐没辙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应该、应该,他是黄记布行的一位管家。”
那管家见此,倒有几分犹豫,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小的现行告退,小的…告退。”说罢起身要走。
文怡脸色一时凝固了,大声说道:“刚才不是说有事找我告状吗?这下怎么有没事了,大胆刁民竟敢欺骗本官,来人,重责…”
管家还摸不清新县令脾气,为了不挨打,连忙将实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这个管家叫黄铁桥,为祁山黄记布行管家,他的老板为黄家财,早年贩卖布匹到外省,现在成立了祁山数一数二的布行,如今见烤烟作坊赚钱,便打起这个主意来。祁山烟叶种植是有限数的,每年烟叶收购基本上被裴儒新派人收购送入几个大商贾、大地主所承办的烤房,如今裴儒新走了,本来县丞赵追逐为迎合这些大商贾,打算也暗中派人帮他们收购烟叶,如今才六月中旬,距离烟叶收割还有一两个月,黄家财看准商机,挨家挨户提前两个月便来个订购。
县里大商贾李建新得知后,派家丁在途中拦住黄家财的家丁,叫他放弃,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黄家财的人员被李家家丁打伤了。
赵追逐见黄铁桥全盘托出,祁山人民种植烟叶已经是无可隐瞒,好在这个黄铁桥知道不多,或者是害有所保留。
文怡知道,这个李建新便是祁山第二大富豪,文怡当然先不必打草惊蛇,思索片刻说道:“收购烟叶,自然是按照商业规矩办事,谁出的价钱高,农户便卖给谁,怎能欺行霸市呢?好吧你先回去,本县令自然会给你家老爷做主的。”
黄铁桥见新县令行事果敢,心中的怨气自然消了一半,笑嘻嘻地回去复命去了。
赵追逐见文怡爽快地答应下来,也未对农户种植烟草提出任何疑虑,心想新县令并非传说的那样,一块榆木疙瘩,于是一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道:“大人处理的公正,但不知大人如何处理该案子。”
文怡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按大明律办。”
赵追逐嘿嘿一笑,走到文怡跟前,低声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祁山有两户人家是得罪不起的,这个李建新就是一位,他家与朝中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裴知府、徐茂也是世交,就连咱们县衙也离不开他,大部分差役、书吏,凡是替他家跑过腿的人都从他那儿获得一份赏银,逢年过节,他也会给您送来厚礼,上千两的银子。因此我们县衙里的人都管他叫‘施善菩萨’。”
文怡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也收了他不少好处。”
“不瞒大人说,在下每年也收到来自李家的一千两礼银,下官并非是为了替李家说好话,下官是为县尊着想呀!得罪了李家,县尊在祁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赵追逐低眉俯首说道。
“那依你怎么办?”文怡不紧不慢地问道。
“若按下官的意见,莫若叫李家赔偿黄家财一些银两就是,我们也乐得做个和事老,再命他好好经营布匹生意,不再插手烟叶收购。”
“这些祁山富豪,他们的钱财从哪儿来?”文怡不解地问道。
“大人不是明知故问?李家的财产全是做买卖转下的,烟叶生产是主要的来源。”赵追逐还是笑盈盈的。
“他们把祁山的大鱼、大肉捞走了,留下汤水和剩骨头给你吃,你们还美滋滋地替他说好话,办实事。”文怡已然不动声色。
赵追逐也是个聪明人,略微思索一下,贴着文怡耳边,说道:“大人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文怡拍拍赵追逐肩膀,抛下这句话回自己房里办公去了,赵追逐在房里仔细琢磨文怡话里意思,他突然似乎恍然大悟,难道这位新来的县令胃口大得要把祁山烟叶的收入全部吞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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