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满刚怀孕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请哪个接生婆。
后来,两口子一直说要去医院生孩子,她也没敢反对。毕竟,自己每个月吃药费不少钱。
可知道周小丽生孩子花了几十块钱,她还是心疼了好久。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儿子儿媳妇竟然打定主意要去县里生。
县里生孩子跟卫生院生孩子能一样么,价钱上,肯定要贵好多。
家里虽说如今条件好了不少,可也没有这么大手大脚花钱的。
现在,还要提前住到周家小姨家去。
她太了解儿子儿媳妇,他们两口子都不是占人便宜的,这一过去,吃穿用度上,肯定又得贴钱进去。
这不是瞎折腾吗。
余秀莲忍了许久,看着余安邦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小满住到她小姨家去,倒还好说,安安你呢,我听人说,他们城里的房子紧张,一家人就挤在两间房里,你去了,住在哪里,这不是让人家小姨为难吗。”
她想用这样的办法阻止两人。
余安邦就道:“我已经找大舅开了介绍信,到时候住招待所。原本,我是打算跟小满两个都住招待所的。是周家小姨说,住招待所就不如住在她家。她是生过孩子的,有经验,真要有个什么事,她也有照应。而且,她家离医院近。”
还要住招待所!
招待所住一天,怎么着也要八九毛,这不是花冤枉钱吗。
余秀莲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周小满,直接开口道:“哪里要这么折腾,就在卫生院生不行吗。咱们队上,还有不少是在家里生孩子的。”
余安邦怕周小满发脾气,忙道:“上个月,咱们队上的叶家媳妇生孩子大出血的事,你还记得不,要不是有拖拉机,我刚好又在家,那就一尸两命。你说镇上卫生院,我们倒是想去,不过听说,人家这几个月忙都忙不过来,压根没有床位,打算让小满跟你孙子睡在走廊上?”
余秀莲哑口无言,却还是心疼钱。耷拉着眼皮坐在桌旁,不肯吭声。
要是别的事,周小满可能也懒得计较,可这个年代生孩子,她也怕。
听说接生婆接生,就是平时干活用的剪刀,最多在煤油灯上烧一烧,或是在开水里烫一烫,就算消消毒了。
剪完脐带,还留了老长一截。
产妇生孩子,简直就是抱着阎王爷的大腿,随时都可能丢命。
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懒得理余秀莲,自顾自提了个布袋子,就往外走。
余安邦也顾不得跟他妈多说,只回头叮嘱小宝在家要听话,就去推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上,早就绑好了厚厚的棉褥子。他将所有的东西挂在车把上,看着周小满坐好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出发。
余秀莲看着两口子消失的背影,气得当场抹泪。
她这个婆婆当的,可真窝囊啊。
小宝见状,就忙去安慰她。好不容易哄得余秀莲不哭了,他就小大人似的叹气。
“奶奶,跟爸爸吵架做什么。反正赚钱的是他,要怎么花钱,还不随他去。谁让咱们自己赚不了钱。等我以后长大了,赚的钱,全部给你花,好不好。”
余秀莲被逗得哈哈笑。
“行啊,你记住你说的话,可不许反悔。”
“肯定不会。”
家里少了两个人,就冷清了不少。余秀莲除了喂猪喂鸡,打理菜园子,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又去余有粮家串门子。
余安邦几次让余有粮去县城检查,他都不肯答应。
不过,他也不敢逞强,等地里闲下来,就在家里好好歇着。
余秀莲照例先问了一通他的身体,这才说起自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