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就要抓阄,”柳老娘豁出去了,“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去大队,去公社,找人家干部来评评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社员都露出鄙夷之色来。
又是耍无赖这套,可真不要脸。
可没办法,遇上这样的泼皮,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不管不顾出昏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余有粮身上。
“行,抓阄就抓阄。”余有粮板着脸,转头让丁会计去准备纸团。
几个大队干部头并头商量着什么,一边说话,还一边朝众人的方向看。
五分钟后,两个纸团就捏好了。
余有粮道:“这两个纸团,一个是空白的,一个是写了字。谁抓了写了字的,谁就养猪。”
柳老娘连连点头,一把推开余秀莲,就要率先去选纸团。
余有粮抓着纸团,往后退了两步。
“你难道要反悔?”柳老娘双手叉腰,又要做泼妇。
“谁反悔,”余有粮冷冷看了她一眼,“现在大家都看着,不管抓阄的结果如何,都不许再反悔。要是有人再反悔闹事,我就报到公安局去,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跑不了。”
“队长,我们都作证,谁反悔闹事,谁蹲号子。”
“就是,有人不服,咱们直接扭送到号子里去。”
众社员们早就看不惯柳老娘以闹取胜,纷纷声援。
柳老娘当然知道,众人口中的有人说的是自己,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与全生产队的人作对,只好道:“谁反悔了,谁是猪。”
她不傻,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至少有五成的可能。
柳老娘表了态,余有粮也不再多说,摊开手掌,就让她选。
柳老娘哪里是讲客气的,当仁不让,就挤在余秀莲前面。
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纸团,似乎想透过纸团,看到里面的东西。
僵持了大约半分钟,她终于咬咬牙,眯着眼睛从两个纸团中抽出一个,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站在她旁边的柳林也死死地盯着他妈手里的纸团,嘴里还在喃喃念着“猪,猪”。
纸团慢慢展开,是空白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
柳老娘掌心握拳,将那纸团狠狠往朝地上一砸,两只脚就对着纸团一顿乱踩。
柳林也气得不轻,跟着他妈一道,死命往地上踩纸团。
可怜的纸团,不过小小一团,就被两个人一顿乱踩。
柳林因为太生气,还一不小心踩到了他妈的脚。
柳老娘气得大呼小叫,柳林也懊恼不迭。
母子俩上窜下跳,只把看热闹的社员们逗得不行。
大家哈哈大笑。
有促狭的,甚至打趣柳老娘。
“柳婶子,你可要小心些,别猪没抓到,反倒赔进去一双草鞋。”
“可不是吗,猪没了就没了,草鞋也要八分钱一双,不便宜啊。”
在这片哄笑声中,余秀莲拿着余有粮递给自己的纸团,慢慢展开。
“猪”字赫然在上。
“小满,妈可以养猪了,咱们家可以养猪了,太好了。”
她兴奋得跳起来,因为太高兴,两颊泛着微微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