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莲回忆着今天的菜色,舔了舔嘴,仿佛又尝到了那股鲜美的味道。
诶,算了,算了,她年纪大了,以后都是他们当家,由着她去吧。
三个大人手脚麻利地收拾厨房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彭寡妇的声音。
“哟,你家这是做什么好吃的了,怪香的,隔着老远就闻见了。”
话音越来越近,人就出现在厨房。
彭寡妇抽了抽鼻子,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油香,还有股她说不上来的酸甜味儿。
“刚吃了饭,彭奶奶你家没吃饭吗?”小宝腆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天真地问。
他一边问着话,还一边用自己的小身板去挡灶台上的罐子。
都是好吃的,可不能被外人吃了去。
彭寡妇哪里会顾及一个小孩子,只随口道:“吃了个冷红薯,喝了两口凉水,算是吃过了。你家四点多开始,厨房就一直冒烟,在做什么啊?”
说话间,她再次抽鼻子,还探头往锅里看。
这个时候,锅里早就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东西。
可是,空气里的味儿,却是骗不了人的。
余安邦烦透了彭寡妇,开门见山道:“刚吃了饭,能做什么,当然是做饭。你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
彭寡妇却像是听不出人家话里的嫌弃,对余秀莲道:“我听人说,你媳妇今天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了,整整一篮子肉呢。啧啧,要吃好些天才吃得完吧。”
“我还想看看你们咋做来吃呢,都收起来了。嗐,我又不吃你们的,太小气了。说起来,安邦就是好福气,有这样的岳家帮衬着,就是不去队上挣工分,也饿不死。秀莲啊,还是你眼光好,挑了小满这样的媳妇进门。”
这话,只差没有指着余安邦的鼻子,说他吃软饭。
余秀莲又不傻,当然听出她话外的意思,当时就气得脸都红了,声音也难得拔高了。
“我家吃肉咋的啦,不偷不抢,你问东问西做什么。再说,跟小满娘家又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彭寡妇吓了一跳。
余秀莲的好脾气,是整个生产队出了名的,她平时没事,就喜欢欺负欺负她,反正她也不敢吱声。都是没男人的女人么,没个依靠。
没想到,她今天只是随便说两句,还没怎么着她,她就炸了,难道是因为余安邦这个二流子在家?
她不由有些心虚。
余安邦就是个混不吝的,又人高马大,要是他对自己动手,她就要吃大亏了。
她家旺家倒是在家,可他那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余安邦一个拳头。
想到这,彭寡妇更加虚了。
“咋,咋就生气了,我就随便说说,你看看你,你想多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说说。”
瞧见余安邦那张黑脸,她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气势也越来越弱,话说到后面,竟然不自觉往后退。
“还不回去啊?”余安邦皮笑肉不笑。
彭寡妇“诶”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嘴上还嘀咕“什么人啊,还不让人说话了,我明天要去找队长说道说道”。
走到余家大门口,她耳朵尖,听到有小鸡在唧唧喳喳,彭寡妇顿时想起今天邓夏天的吹嘘,说她卖鸡崽赚了多少多少钱。
原来都是真的,原来周小满真跟她买了小鸡崽。
彭寡妇只觉一颗心都泡在醋缸里。
为啥周小满这么能耐,出去一趟,就能弄这么多钱回来,她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了,一定是那个野种的亲爹,他给了周小满钱,一定是这样。
真是不要脸,周小满竟然还天天笑得一脸天真,她看不惯她,她一定要揭发她。
彭寡妇越想越气,鬼使神差中,她竟然朝着那小鸡崽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她看到窗户底下,四只嫩黄的小鸡崽低垂着小脑袋,正叽叽喳喳吃着什么。
恶向胆边生,彭寡妇抬脚就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