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湾的村民们守在李若禹和他大伯家这两台村子里仅有的电视机面前,一直看到临近晚上十二点,才陆陆续续的离开,当然他们在离开之前,也不忘了对主人说一些吉祥的话,一来这是新年,二来长期在这两家蹭电视看也不好意思。要知道这个时候,到别人家看电视,大多都要给上主人家一毛两毛的,不过李若禹和他大伯家也从来没收过钱,毕竟李家湾的村民都是一个家族的,而且现在他们也看不上那点钱,反而经常拿些零食和茶水招待一下村民们,倒有点像是免费茶馆了。
等到央视春晚那首几乎没有人不熟悉的《难忘今宵》歌声响起,院子里的村民们也走得差不多了,因为到了零点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这个年代的农村,几乎人人都要守岁,没有一个是像平时一样早早就睡觉了的,就连小孩子都要守到零点,然后兴高采烈地看着自己的父母长辈燃放鞭炮。
自汉代以来,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一般为夜半时分。普天下人都盼望着新年零点的到来。守岁的习俗,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古人在一首《守岁》诗中写道:"相邀守岁阿戎家,蜡炬传红向碧纱;三十六旬都浪过,偏从此夜惜年华。"所以,九十年代的农村,还有城市,大家都非常重视这个守岁和放鞭炮的习俗,希望可以用鞭炮驱散头一年的各种晦气,在新的一年里大吉大利。
不过到了二十一世纪初,这些习俗反而越来越不受人们重视了,年味儿也越来越淡,人们也大多不再继续看着春晚守到零点,而是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这一点,李若禹倒是深有体会,特别是在大城市,由于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了,再加上很多人对春晚也开始吐槽,所以看春晚守岁的人就越来越少。现在,李若禹重生了,他怎么能不好好体味一下这浓浓的年味儿呢!
等到零点钟声一响,李保生就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嘴上的香烟放了下来,用那支红得发亮的烟头去点燃了五百响的土鞭炮,然后迅速地退出几步,随着鞭炮引信被点燃,发出一阵咻咻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粗如拇指的土炮就掉落下来,发出一连串爆炸声,顿时间整个院坝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这电闪雷鸣的还有一阵阵迅速弥漫的硝烟,整个院坝里充满了烟火的味道,还有喜庆的味道。
李若禹和他的家人都高兴地看着这五百响炮放完,今年特别好,没有一颗炮是哑炮,也没有发生中断的情况,这寓意来年会大吉大利,所以就连李若禹的奶奶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李若禹的父母更是高兴,现在儿子也工作了,而且待遇还非常不错,这日子会越来越红火,这不,往年常常有很多哑炮,而今年似乎一个也没有,五百响炮燃放完的时间也比往年短了不少!
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活动,只有做完了这最后一个活动,他们才会躺到床上睡觉。而这个活动就是在荣州一带非常流行的“担财”,也就是说在新年的头一天凌晨,家家户户都要到那几口老井去挑水,这些老井的水也就是所谓的“财”。谁第一个挑,那么谁就会在新年发更多的财,所以不管哪一户人家,都想要争着去挑到这新年的第一担水。
李保生见五百响炮也放完了,就对李若禹道:“大娃,快点,我们要抢在前头把第一担财给挑回来!”
李若禹赶紧用拿起一副用土话叫做“爪勾”的担子,勾上两只大水桶就跟在父亲的后面,父子俩脚步很快,他们都希望快点到达那口老井,希望还没有人拔得头筹。往年,李保生都没抢到过第一担水,因为他们家离那口老井比较远,却离李保官家比较近些,所以总是落在李保官后面。
等到父子俩打着电筒到了老井边,也发现不少人打着电筒奔着老井过来,不过他们算是最快的,应该还没有人抢到第一担水。李若禹赶紧拿起老井边的一根长达六七米的竹竿,这就是取水的工具,用井边的一只小桶上系紧的绳子穿过竹竿最粗的那一头,然后在系紧,这就可以把小桶放进深达十几米的老井中取水了。
这老井有一个泉眼,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附近二十几户人每天挑几担水的情况下,水位也能够常年保持在离井口三四米的样子。李若禹怀着激动的心情,把小桶连着竹竿放进这口老井里,小桶很快就入水了,李若禹迅速地抓住竹竿用力往上提,双手不停地交换,很快就提出了新年的第一桶水。
在电筒的照射下,这桶水显得特别清澈!是好水!李若禹还记得这口井应该是在七十年代初打的,不过很可惜的是到了九十年代末,由于家家户户都在自家的院坝里打了井,用水泵直接抽到自家的水缸里,用不着再跑大老远的去担水,所以这口井后来就荒废了,甚是可惜!而且伴随着老井的荒废,人们都不再搞这个“担财”的活动了,年味也越来越淡。
李若禹双手并用,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大木桶给装满了,这个时候前来抢第一担财的村民们也陆续到了。最先到的还是李若禹的大伯和堂兄,堂兄担着两个大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