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是个很规矩的侍妾,纵然自己也身怀有孕,却仍旧没忘了每日照例来同我请安。』
我心里头也很担心她肚子里头的小生命,毕竟如今我算是半个当家人,若她出些什么事儿,我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我请她起身,命小厨房给她端上一碗血燕。
她忙又要起身行礼,我忙止住她,笑道:“姨娘如今身怀有孕,这院儿里便是你顶大了。”
她垂称不敢。
我笑言:“这会子需要用着什么,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跟我说。万万别拘着,大人吃些苦头也就罢了,总不能苦着孩子不是?”
颜氏有些惶恐地道:“这是大奶奶的孩子,妾身不敢怠慢。”
我心里骤然一软,我也是女子,生来心里头就有一处柔软的地方,颜氏对我一贯敬重,如今瞧她这副诚惶诚恐地模样,我心里总有些难受。
我宽慰她:“这孩子是打你肚子里头托生的,依着规矩,是该叫我母亲。”
她眸子暗了暗,苦笑一下:“这是应当的。”
我话锋一转,柔声道:“可这孩子既是托生于你处,自然是同你有缘,面上礼不可废,自然称我母亲。可私底下,这孩子尽管叫你一声娘,将来照旧孝顺你。”
她猛然抬眸,眼睫微微一颤:“大奶奶”
我笑,指着那盅燕窝:“再不吃,便冷了。”
她起身,在我面前跪下,瞧起来柔弱至极的女子,竟有几分坚毅:“今儿我得了大奶奶这话,心里头自此算是安了心了。今后必定唯大奶奶是从,再没别的念头。”
她抚着小腹的时候,笑意渐渐弥漫上那张并不惊艳的脸,竟生生显出几分平日里难有的光辉来。
我心里微微震了一下,我是那个时候开始,迫切地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小鱼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那姐姐后来可当真有孩子么?”
我笑着点点她的小脑袋,侧瞧她:“你猜,我今年多大年岁?”
她既肯定地道:“约莫二十。”
我皱了皱鼻子,笑道:“错啦。”
她略有些不服气:“总不会过二十五罢。”
我都不必细算,只是从自己丝里头翻出一根白丝来给小鱼瞧:“又错了。我已经二十八了。”
我瞧见小鱼惊愕的神色,略略觉得好笑,颇有些不以为然地道:“小鱼,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子,若是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曾有,不是很可悲的事儿么?”
小鱼还是十五岁的年纪,年轻而活泼,倒不像我,如今总觉得自己半截身子入土,没什么精气神儿了。
“可姐姐当真看不出”小鱼盯着我的脸,嘟囔着。
我知道她并非刻意称赞,只是单从我脸上来瞧,实在难瞧出我的年纪。
我琢磨着,或许是因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以老天在我的容貌上便多多补偿了几分也未可知。
我清了清嗓子,抿了口茶,接着往下讲去。
容若后来同我一直保持着亲密却又不甚动情的地步,我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