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格外隐忍,他想着,断了罢。
他回头离开的背影,却还是有些迟疑。
他总归还是在乎她的。
即便是过了几十年后的如今,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到她,也总还是觉得眼眶酸。
后来,他们和好并没有多久,便又开始三日一吵,五日一闹。
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性子,一个九五之尊,一个娇生惯养,即便他平日里压着性子容她忍她,却也实在是没有过多的耐性。
那日的争执,阿娇口不择言地说出一句:“阿彻,这天下若没有我们陈家,若没有我,你岂能得的这样安稳呢?”
说完后,她似乎也是自知失言,便瞥过脸去不再瞧他。
连着昔日太皇太后那事儿,他最后还是依着阿娇的请求,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谢罪,只是这终究都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他沉默良久,拂袖而去。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私下里开始命太医往她平日的饭食里稍稍添些不孕的药末。
那时,朝中人已稍有变动,窦家人少了些,可到底窦家势力根深蒂固,一时半刻恐难拔除,他心里不能不忌惮。
那时阿娇的那句话,让他心头一滞,他怕,陈氏到头来会成为下一个窦氏。
他那日想了很久,辗转反侧了一日,才终于红着眼眶做了这个决定。
他不敢让阿娇知道,他也不能让她知道。
如今陈家势大,一旦阿娇怀上皇子,除了太子之位,和这皇位,他再也给不起什么了。
可他受够了窦家的掣肘,断不能让陈家成为下一个窦家。
他招来太医,迟疑而又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决定了。
这么多年,他死死地守着这个秘密,他怕阿娇恨他。
他合着眼睛,仰着脸躺在榻上,慢慢抬手遮住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
阿娇常说,阿彻,这天下有一半是我们陈家的,你不能对不住我。
他在一片昏暗里,看到了她流着泪的眼睛。
他想,阿娇,我终究还是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