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贾天冲其人从来恶意不减,但眼见着他自己躲在胡虏身后却不忘出言挑衅时,闫寒晨身侧的众人都有些气不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闫寒晨却只是淡然摆了摆手,制止了身后一众想要即刻冲上前去与人拼杀的将士们。
他笑吟吟望着眼前人,半晌才冷笑着道,“到底不是从前那个跪在朕与皇后跟前求收留哭天抢地的可怜人了。”
话一出口,贾天冲面色一滞。
虽不过片刻的功夫,可闫寒晨却是已经动了。
如今敌我差距悬殊,闫寒晨自是清楚,除非是能抢占机会,否则很难冲得出去。
贾天冲之所以恶语相向,求的也是同一桩,只不过闫寒晨比他更甚而已。
诚然,当初他们是一眼就瞧上了贾天冲的本事,算得上是惜才。可待旁人散去之后,更是不曾有过什么哭天抢地的姿态,正是这一出无中生有,让对面的人多少有些恍惚。
“哭天抢地?”
贾天冲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底尽是些冷意:“到底当初是谁急着收拾残局?”
他冷不丁追问一句,闫寒晨却是丝毫不曾理会。
当初他能冒天下之大违而让乔凉夕冒名顶替,显然是一早就做好了被戳穿的准备。
有了此番带着将士们拼死保卫家国的种种,谁还会漠视皇后的付出?
饶是贾天冲在一旁喊得声嘶力竭,闫寒晨却始终只专注于眼前。
一个,两个。
又一个。
他口中喃喃计数着的,分明是现而今倒在他剑下的蛮子们。
至于旁的,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饶是这般全然枉顾,却仍是不能撕开胡虏的追击姿态。几番僵持,纵是双方都难以幸免,但终归是闫寒晨这头更艰难些。
对战到差点无以为继之时,是周遭百姓听到声响,纷纷前来援助。
可他们毕竟不曾有过任何经验,靠的也不过是些蛮力而已。
纵是偶有几次意外得手,也不过是侥幸。
闫寒晨扫视着周遭,愈发于心不忍,却有人反应更快,趁着他愣神的当口,先一步不由分说地将其一把拖走。
“你做什么!”回过神来的闫寒晨当即厉喝道。
那人却是脚步不停,只闷声应道,“出发时,将军有交代,若遇不测,必倾尽全力护陛下安好。”
哐当。
身后不时传来人倒下的声响,闫寒晨仰着头,眼见着这些人离自己愈来愈远。
偏生脑子里却仍闪着乔凉夕掷地有声的那一句,“您是闫国的君王,无数百姓瞧着您呢,您不容有失。”
“您肩头扛着天下百姓,绝不能在此停留。”
好多次了,乔凉夕总是能以这般言之凿凿的说辞,噎得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每每此时,闫寒晨都忍不住在心中苦笑,若是早知会有此刻,他当初还费什么劲儿呢。
可他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哪怕是为乔凉夕,为岑相思以及边关的将士们,也为那些为此舍弃了性命的无辜百姓,他都无话可说。
“放朕下来,朕自己走!”心念一动,闫寒晨终是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