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燕是赵嬷嬷亲手奶大的,看着她从一进门就开始哭,到了现在也不见有停的意思,别提是有多心疼了。主座上坐着一个容光焕发,满是威仪的女人,此刻她正聚精会神的修整自己长长的指甲,直至秦明燕的眼泪不小心滚落到了她新裁的襦裙上,眼皮轻挑,这才不轻不重的道了句,“不过是一介贱婢生的孽种,赵嬷嬷,此事,就由你看着安排好了。”
正巧此时有婢女端来了汤药,秦明燕到底是个孩子,每次见着母亲背着父亲偷偷喝着这些难闻的药汤子,忍不住多嘴,“母亲,您是病了麽?”
岂料听了这话,秦氏好容易修好的指甲一用力突然断折,惊得赵嬷嬷赶紧领了孩子出去。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孩子,不是病,又是什么?秦氏眼波泛起一丝怒意,侍药的婢女吓得赶紧跪了下来,“主母息怒!”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恼怒时,越是愤怒,越是会把真心话说出来。只不过,那气话,真话,不是说旁人,便是在说自己了。
秦明燕先是从秦明歌那里吃了苦头,又险些触怒母亲,心情自然低落到了极致。她也不过是比秦明歌大上半年,小孩子受了委屈,总是会要告状的。
赵嬷嬷原本是要差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了结那一对兄妹,却不知怎的,看到了秦明燕,心里又有了犹豫。她这一犹豫不要紧,一会子的功夫,秦明燕却是跑到了秦争鸣的书房。唯恐着小姐再吃亏,赶紧寻了过去。
陈国覆灭,秦家从忠臣沦落为降臣,秦争鸣十年寒窗,这才在诺大的金陵有了一席之地。只是,谁又能想到,背后的主君是这样的靠不住呢?也因此,他听从了秦氏教唆,将这灾星的罪名,落到了那对母女身上。每每想起,心头总是不快。
“父亲!父亲!!”就在这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带着哭腔跑了过来。
他一把将孩子抱在了怀里,若说还有什么希望,他只能将这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天生貌美的大女儿身上。
看到了秦明燕,自然也就看到了她脸上,便是伤药都掩饰不住的掌印。心头登时冒起了火气,根本就不需要秦明燕开口,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下手之人,决不轻饶!
此时的秦明歌,正站在浣洗房的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直到看到了一个腰肥腿粗的妇人,这才轻唤了一声,“容婶!”
那胖妇人闻声脸上就有了笑。浣洗房的所有人,都是称呼她胖婶,也就只有这小丫头,一口一个容婶,叫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
“怎么了?小丫头,又想要和容婶换东西?”这胖妇人心里也是明白,在一个年满七岁的孩子身上,哪能总是幸运可以淘上值钱的东西呢?她笑了笑,就要走开,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小明歌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玉,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刻的,是明歌两字。
再是没有眼力也该知道,这是小丫头出身时带着的身份玉牌,依稀记得,这玉牌,还是老夫人按照惯例发下的。可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