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麦回家时,正赶上阁楼的服装小作坊下班。 工人们看见她,纷纷笑着和她打招呼,林麦也温和地一一回应。 陶之云跟着林麦一起进了屋,迫不及待地问:“缝纫机和锁边机都买到了没有?” 林麦点头:“都买到了,不过超标了,缝纫机买了一百台,锁边机也买了三十台。” 陶之云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你买的那座厂房又不是放不下。 反正咱们的优妮可服装厂会越做越大的,那些设备很快就用得上。” 实在用不上还能卖掉,又不会砸手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林麦问,“我让卓然给你传话,让你去各纺织厂进夏天的布料,定春秋冬的布料。 特别要大量订加厚尼龙布和人造棉,你照做了吗?” 陶之云点头道:“照做了,不过夏天的布料我只进了三万块钱的货,春秋冬的布料订了二十万的货。” “那你跟那些纺织厂签订合同时有没有注明,凡是订的货必须半个月之内交货?” 江城是中部最大的城市,就算信息比沿海城市闭塞,最迟布料的涨价风一个月之后就会席卷整个江城。 到那时,国营纺织厂恐怕宁愿毁约也不给她们发货。 现在这年代虽然是经济转型之际,可是国家还是会以民生为主。 他们这种民营企业在国家眼里只不过是资本。 资本为国家出力,国家会很欢迎,但是影响了民生,打压起来是不会手软的。 毕竟这是个百事民为先的国家,为了百姓,资本靠后。 .所以一定要跟时间赛跑,在涨价风还没刮到江城时,拿到定下的布料,那才安稳。 林麦也因此才会要求陶之云跟纺织厂签订合约时,一定要注明半个月之内交货,不然赔付高昂违约金,就是为了逼那些国营纺织厂快点交货。 陶之云迟疑了一下,讪讪道:“合同是你男朋友签的,我看了的,没问题,完全符合你的要求。” 林麦无语扶额:“我都让卓然告诉你怎么签合同了,你还要他去签?” 陶之云红了脸:“人家不擅长跟人谈生意,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再说了,你男朋友那么厉害,跟纺织厂谈的价格超低的,他这么有才华,不能浪费的。” 林麦被她一番话说得哭笑不得,让陶之云把合同拿来给她。 陶之云赶忙去了房间,把合同拿出来交给她。 林麦打开一看,果然像陶之云所说的那样,方卓然按照她的要求,跟江城各国营纺织厂签订了合约,而且价格十分划算。 林也就放下心来。 把合同收好,林麦打开一个大帆布包,笑着对陶之云道:“看,这是什么?” 陶之云往帆布包里看了一眼,顿时眼冒金光:“呀!好漂亮的文胸!” 她拿起一个文胸就往身上比画。 林麦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那个文胸:“这个尺码你穿不上去,得穿大尺码的。” 陶之云的脸顿时红了。 尽管她是服装设计师,比普通人都要前卫时尚,可是在这个相对保守的年代,身材太好还是让她不好意思。 林麦在海关买下那批文胸时,就特意挑最好看的款式,给她和陶之云还有周彩云各选了十条文胸。 她卖文胸,结果她们没有文胸穿,那不成了卖油的娘子没油梳头? 两个人正拿着文胸,聊得起劲,虚掩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方卓然带着两个在楼下玩的小萌宝进来了。 陶之云非常没义气地跑得远远的,装作她刚才没有看文胸。 这个年代,当着男人的面欣赏文胸是件很让人难为情的事。 林麦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文胸往帆布包包里面塞。 方卓然盯着她问:“你在往包包里面放什么?” 林麦急中生智:“我不是往里面放什么,是从里面拿什么。” 说着话,她拿出一大把男士内裤递给方卓然:“这是给你的。” 此时林麦内心无比庆幸,自己在帆布包包里面放了送方卓然爷孙的内裤,不然现在就尴尬了。 方卓然笑着看了看那些男式内裤,意味深长地夸道:“我媳妇对我真不错!” 林麦见自己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心里大松了口气。 扭头问陶之云:“上次被工商收走的衣服也不知处理得怎样了,你去工商所打听了没?” 陶之云摇了摇头:“没。 不过你前脚去广州,后脚就有工商所的人上门调查。 我当时问,什么时候出结果。 一个工商人员告诉我,一个星期出结果。 正好今天满了一个星期,我明天去工商所问问。” “明天我去吧。”林麦道。 在工商所没有出结果前,她不打算去江汉路摆摊,省得惹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林麦家住着外人,不方便和林麦有亲昵举动。 吃完晚饭,方卓然就走了。 临走时叮嘱林麦晚上早点休息。 虽说在广州有柯子晴照顾,可林麦每次去广州要办的事不少,东奔西跑很辛苦。 再加上坐火车回来,还要一路担惊受怕,人就憔悴。 方卓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而他又帮不上什么忙,除了让林麦晚上早点休息。 林麦应了声好,因为要去两个店视察一下生意,于是和方卓然一起下了楼。 还没走到自家店门口,彭大妈又把她给拦住了。 开口就道:“小红妈把我家给她家垫付的公共墙的钱总算给我了。 你的她还没给吧,找她要去! 像她这种爱贪便宜的,你不要,她是不会主动给的!” “好,我这就去要。”林麦从善如流,站在小红妈的门前叫了好几声,小红妈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她狠狠瞪了彭大妈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对林麦道:“叫得像招魂似的,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林麦笑得云淡风轻,“就是想问下大姐,什么时候把我给你家垫付的公共墙的费用给我?” 小红妈态度十分恶劣:“催催催,有什么好催的,好像我不给你似的,我就住在你隔壁,又不会跑,你担心个啥?” 彭大妈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嫌人家催,那你倒是给钱人家呀!” 小红妈垮着脸道:“我现在没钱,等有了钱肯定,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罢,转身就想进屋。 林麦一把拉住她:“才几十块钱你就拿不出吗?拿不出来总得写张借条吧。” 其实她真不在乎那几十块钱,要是在乎,早就向小红妈要了。 可是她就是看不惯小红妈欠她钱还那么嚣张,所以这钱她是必须要回来的。 小红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我不识字,你让我怎么写欠条?” 林麦在她耳边阴森森道:“你是不是看我好说话,所以才想耍赖? 你去问问对面的贺胜,我是怎么收拾他的,你再考虑要不要赖我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