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不到,苕面窝就全都卖完了,比林麦预估的卖得要快。 主要是七点半一过,不仅有轮渡下来的乘客来买,还有乘公交的上班族和学生,以及附近的居民来买,所以卖得快。 林麦收拾好东西就回家,在路上碰见来接她的铁牛。 两人一起回家,匆匆吃完早餐,又一起去码头卖板栗。 板栗的价格上涨了一毛还是很影响销售的,一直卖到下午五点才卖了四百斤。 林麦不想再卖了,她从早上五点就起来忙碌,到现在已经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身体吃不消。 可是如果明天还是只卖这么多,就有些影响销售进度了。 她打算在年前就把板栗卖完。 铁牛还想再卖一会,可林麦执意收摊他也无可奈何。 他一面收摊,一面看着另几家卖炒货的摊贩嘀咕道:“都是他们,抢了咱们的生意。” 林麦却不以为然。 人家又没有像吴老心机婊一家恶意抢她家的生意,凭什么怪罪别人? 再说码头的炒货市场这么大,她一个人又吞不下,人家说人家的买卖,对她的生意能有多大影响? 收了摊,回到家里,铁牛妈已经做好了晚饭。 已经过去四五天了,铁牛妈带来的青菜全都吃光了。 晚饭一碗酸萝卜、一碗豆腐煮大白菜加一碗土豆丝,就再也没有别的菜了。 虽然林麦吃苦耐劳,但是有条件吃好的她还是想吃好的。 再说她给了铁牛妈十块钱买菜,每天却让她吃这些,她有些难以忍受。 吃完饭,林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大团结递给铁牛妈,让她把这钱拿去买菜。 铁牛妈把双手摆个不停:“不用,不用,上次你给我的十块钱才只用了两块钱不到,有钱买菜,” 林麦笑了笑:“我还以为那十块钱大娘已经全都用完了。” “怎么可能!我每天也就买点豆腐干子,能花几个钱?” 铁牛妈说这话时一脸的骄傲,一副快表扬我,我好会持家的样子。 林麦一肚子的不满,怎么可能表扬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表扬她。 她还是把那十块钱给了铁牛妈:“从明天起每顿有点荤腥吧,不然身体熬不住。” 铁牛妈应了声好,心里却暗暗撇嘴,这闺女太贪吃了,尽想吃好的,饭吃饱了不就行了吗? 吃完晚饭,林麦出门找左邻右舍借了个小纸箱和笔墨纸张回来。 铁牛妈诧异地问:“麦子,你借这些干啥?” 林麦含糊其辞道:“有用。”说罢,往房间走去。 铁牛妈在心里腹诽,当然知道你有用,可是有啥用又不说。 但是林麦不肯说,她也不好追问。 豆豆要跟进房里去一看究竟,被林麦拦在房门口:“跟妞妞玩去,别影响妈妈干活。” 豆豆乖巧地转身向妞妞走去。 林麦从里面把房门关严,坐在破旧的书桌前摊开稿纸开始写稿子。 这篇稿子是写给报社的,主题就是反映那天去江城商场买补品和羽绒服时,商场营业员脸色难看、话难听的问题。 好歹是以优异成绩初中毕业的学霸……咳咳,虽然已是上辈子的事了,但写作功底还是在的。 林麦描述起当时的经过绘声绘色,把那两个营业员的丑恶嘴脸也刻画得入木三分。 在文章末尾林麦写道:在资本主义国家,一个营业员尚且能善待每一位顾客。 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却存在这种瞧不起农民的营业员,这不是引起社会矛盾吗? 这种不正之风再不制止不利于国家的发展。 总而言之,把后果写得很严重。 写好之后就放在一边,接着动手给教育局写举报信,举报林蓜冒名顶替她上高中。 她一开始打算直接去林蓜的学校举报她,可是一直抽不开身,那就写举报信好了。 举报信写好之后,和刚才的稿子一起,放在身上穿着的棉衣口袋里,打算明天抽空去邮局发出去。 这两封信必须得背着铁牛母子写,就是怕铁牛妈嘴啐,跟人乱说一气,铁牛她却不是特别提防。 最后把借来的那个小纸箱做成了一个抽奖箱,林麦这才拿着抽奖箱走了出来。 铁牛妈不识字,盯着她手里的抽奖箱好奇地问:“你做了个啥?” “抽奖箱。”林麦解释道,“就是往抽纸箱里放一些写了中奖没中奖的小纸条。 凡是买三斤以上炒板栗的顾客都可以参加抽奖,如果抽中了,就能免单,这样我们的板栗很快就能卖完。” 铁牛妈提出质疑:“这方法行吗?如果中奖的纸条早早地被人抽到,那后面的板栗不是卖不动了?” “我会事先标明中奖率为十分之一,也就是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会中奖。 中奖的纸条不会早早被人抽完,我会在抽了十个之后才会加进去一张中奖的纸条。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中奖的纸条很早就被抽去了,也不会影响后面板栗的销售,只是销售得会慢一些而已。 毕竟以前没有抽奖活动,买板栗也是要花钱的,只是有了抽奖活动有免单的机会而已。” 铁牛的关心点在于抽奖会不会拉低利润,如果会拉低利润,还不如一斤四毛钱卖了算了。 “不会。”林麦为他释疑,“虽然对外宣传是十个人中间有一个人会中奖,可实际情况却是二十个人中间才有一个人中奖,你懂我的意思?” 铁牛想了想,点头道:“我懂了,你这是在骗人。” 林麦无奈地笑了笑:“这也不算骗人,现场抽奖活动都是这样。 二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中奖免费,就相当于一斤板栗卖了四毛七分钱。 利润虽然不如五毛钱一斤的售价,但一定比四毛钱的售价高。” 等铁牛领悟了,林麦让他和铁牛妈加个班,连夜划出几百斤的板栗出来,以应付明天的抽奖活动有可能带来的销售井喷。 还了邻居的纸笔,林麦就洗了睡,明天还要起早床卖苕面窝。 铁牛母子划好了板栗,也洗了准备睡觉。 他们明天也要起早床,为明天的生意做准备。 铁牛在自己房里洗了脚,出来倒水时,看见他妈在用力地推林麦母女俩的房门,不解地问:“妈,你这是干啥?” 铁牛妈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麦子的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你会不会从外面把锁弄开?” “我又不是贼,怎么会弄锁?”铁牛疑惑地问,“妈,你为啥想弄开麦子的房门?” 铁牛妈盯着他看了半晌,附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铁牛顿时气得变了脸色:“妈!你这是在坑我哩!让我偷偷潜到麦子的房间强上了她,你知道后果吗,要麦子一报案,我就得吃枪子!” “这不是你配不上麦子,我才想出这办法的吗,咋成了我坑你了?”铁牛妈不屑道:“你怎么那么没胆量,都生米煮成熟饭了,麦子还敢报案?她不要名声了?” 铁牛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麦子豁出去了呢?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妈也别打这种主意!” 说罢,铁青着脸倒了洗脚水就回房睡觉去了。 铁牛妈恨铁不成钢,只得也悻悻回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