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突然抬臂,一只手轻轻落在了若素的细肩上:“别怕我,你会适应的。”
他无奈的淡笑,像是心中某处明感被无意间触及。
若素不懂他此刻的心情。
她也很无奈。
似乎,这辈子还是无法挣脱‘命运’二字。
她怎么会知道,刻在褚辰记忆中的白若素是巴不得整日粘在他身上的!
若素向后挪了一步,褚辰的手臂很沉,搭在肩头,传来他掌心的炽热。
褚辰俯身,看着若素略显疲倦的眉眼,这才收了手。
是他太急了?
还是觉得她太漠然了?
“就这样挺好。”褚辰见若素的髻上只插了一只墨玉簪子,柔滑的丝如同上好的绸缎一样光泽。
“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你可不能反悔。”
褚辰接着说,声音像极了的四月天的拂风。
这是何意?
他花了什么心思了?
是指头上的玉簪子?是之前那些补身子的药材?还是她的贴身小衣?
她都不跟他计较这些了,他还好意思说出口!
“你先好生歇着,我还有事,要去衙门一趟,你放心,无人知道你被掳走的消息。”
褚辰眸光温和,映着暖阳的光亮,他的眼中像是包含了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王璞站在不远处,褚辰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双臂嗖嗖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主子原来也有这样柔情似水的时候。
这算是报备行踪么?
王璞面无表情的盯着庑廊下的红漆大圆柱,心道:世子夫人还没进门就被主子这般重视,镇北侯今后怕是要易主了,还是听‘世子夫人’的话管用。
若素不能说话,只能目送着褚辰离去。
二人都没有现,这是他们头一次‘和平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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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辰被人簇拥着走进衙门。
身上的长袍像是带着风,所到之处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方才在白府温和似月的神色已不复可见。
“主子,十三爷关在地牢,文大人和白虎正在审讯同党。”
一便衣打扮的男子迎上来,单膝跪地禀报道。
朝庭是否有欲孽,没有人敢肯定。
褚辰止步,深幽的眸格外凛然:“嗯,你下去吧。”
一语毕,再度提步走进了地牢。
十三王爷和邱言仁所关之处并不在一起。
褚辰先在关押邱言仁的牢房驻足。
他看见文天佑一派闲散的坐靠在圆椅上,身后还有锦衣卫卑躬屈膝的伺候着。
文天佑也注意到了褚辰的存在,并未转身,保持着慵懒之态,似笑非笑道:“褚太傅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本官还以为你不顾太子前程了。”
褚辰是朱允宏的老师,名面上是皇帝指派下来,负责太子教导管束。
实则,二人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褚辰的军功就是太子的军功。
可在文天佑看来,褚辰根本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文天佑不信褚辰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会令褚家继续百年荣宠的从龙之功。
他一分一毫也不信。
“文大人好‘手艺’!”褚辰抬眸,淡淡扫了一眼,绑在铁架上,已经体无完肤的邱言仁。
“过奖!本官不过是公事公办。”
审讯问罪是文天佑的擅长。
落在他手里的人,大抵都是喘着气进来,断了气出去。
“这是皇上的意思?”
褚辰负手而立,眯着眼看着邱言仁,这人就算出去了,多半是废人一个了。
如果不是皇上早就忌惮邱家,文天佑也不会对邱言仁下毒手。
没有邱言仁的王府,也就再无忧患了。
皇上……是谁也不会放过啊。
“太傅明知故问,只是本官有一事不明,那白姑娘……值得么?”
文天佑很好奇。
也仅仅出于好奇问了句,反正,他眼下已是无事可做,只等着邱言仁断气了。
除非是心情好的出奇,否则他绝对不会给犯人一个痛快。
“文大人未免操心的太过了。”
褚辰只说了一句,看出来邱言仁已没有绝地翻身的可能,便提步走出了牢房。
文天佑唇角带笑,告诫式的道:“皇上要十三爷多活几日,他就得多活几日,还忘太傅行个方便。”
褚辰止步,只是侧着半边脸:“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不死的道理,阎王要谁三更死,谁阻挡不了。”
语罢,褚辰往地牢深处走去。
为了红颜,一怒杀了反贼!
这件事趁早传到皇上耳朵里,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褚辰深知,皇上不会因为此事治他的罪,褚家如今还有利用的价值。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一个视女子重于权势的臣子,会令得疑心的帝王放松警惕。
这对褚辰的大事也是一个助力。
褚辰一走,文天佑的得力手下遂低声道:“大人,属下需不需要去看着点?万一褚太傅真的一刀杀了十三爷,大人您回京也不好交代。”
文天佑闭眸,摆了摆手:“无碍,不好交代,就不必交代,立马书信一封给京城,就说十三爷畏罪自尽!”
那锦衣卫凝眉思量:“大人这是……”
是要维护褚太傅?!
文天佑挥手示意属下退下去,再度睁开眼时,眸中有股不期然的‘看好戏’的态度。
“我岂能随了他的意!”
文天佑自言了一句,褚辰对白若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并不关心。
他所在意的是褚辰会如何利用此事,消除皇上对他的猜忌。
只要十三爷‘畏罪自杀’了,他褚辰就失去了这个借题挥的机会了。
“呵……白若素,你这次倒是走运了。”
文天佑再度自言了一句,像遇到了什么有趣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