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连‘姐姐’都不称呼了,这会子倒是知道嫡庶尊卑了?陶氏头一次听王姨娘自贬自己为粗俗商贾之流。她竟不动声色便暗指自己心怀不轨?
一向傲慢,无视礼数的王凤,怎滴一下子像变了个人?
陶氏带着不安的情绪看了一眼乔若婉。
乔若婉心系文天佑那边的近况,未作思量便道:“姨娘这是何意?我母亲说什么话还要和你汇报么?”
王姨娘挑了挑丹凤眼,她倒是忘了给这位嫡长女请安了,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惊呼道:“哎呀,大小姐归省,妾身竟是一点也不知,还望大小姐莫怪。”
乔若婉自小就和王姨娘过不去,但使了好些个阴招,都被她见招拆招了,她气的身形一顿道:“你!”
“都给我住嘴!”乔老太太喝道,真是后宅不宁,家门不幸。
府中接连诸事,已经令得她憔悴不堪,只有她身边的容嬷嬷才知道乔魏氏已是快要油尽灯枯的时候了,眼下不过是靠着汤药支撑着罢了。
“老祖宗,您吶...就放宽了心,表小姐吉人天相,定会无恙的。”容嬷嬷拍着桥老太太的背道。
褚氏神情悠哉,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需静候着洞岸观火便是。
白若素!一个杀了人,又是败落官家的小姐,还能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若是能侥幸度过这一关,余生也只能寻座寺庙,守着青灯古佛了吧?
褚氏觉得莫名痛快,她看了一眼乔若云,心道:失掉褚辰这样的金龟婿,这个仇,总算是有人替她报了。
“老二媳妇,素姐儿此次也是因为二房才出的事,你回去抄写百遍法华经,以求菩萨保佑若素这次能逢凶化吉。”乔老太太厉声道,对陶氏的不满尽显示眼底。
“....媳妇这就回去誊抄。”陶氏咬了咬牙,有气也只能往肚里撒,这些年要不是乔老太太挡着,王姨娘早就爬到她头上了。
对此,陶氏从不会明面上忤逆了乔老太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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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魏孟是先于乔大爷和乔二爷回到府上的。
他因在外多年政绩显赫,且又有督察院佥督御史林大人举荐,便顺利谋了詹事府府丞的官职。
虽只是个六品的品级,比不得他远调时的官位,可詹事府府丞再怎么说也是京官,且自先帝以来,詹事府便成为翰林官迁转之阶,只要再熬上几年,可谓前途无量。
“大哥,素表妹的事,你都听说了吧?可想出什么法子救她了?”乔若娇一见乔魏孟便拎着裙摆,不顾形象的‘噔噔噔’的跑上前问道。
此时,陶氏,褚氏,以及乔若婉等人早就借口离开了莫雅居,唯有乔若娇,魏茗香和王姨娘尚在。
而乔若惜则被陶氏勒令回了闺房,此事一出,她进宫之前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走出乔家这片四方天地了。
“五妹,你瞎闹什么,快回去!”乔魏孟自然知道这个胞妹的性子,只要她不捣乱,就是帮了大忙了。
还未及乔若娇反驳,乔魏孟几步便走到乔老太太跟前,行了礼方道:“祖母,孙儿这才从大理寺打听了消息回来,素姐儿暂且无事,人正在押往大理寺的路上,有文世子护着,理应不会有人责难她,只不过这次死的人是曹家人,上头的意思是要彻查此事。”
乔老太太眯了眯眼道:“曹家如今不比往日,不过死了个不成气候的长子,怎么会惊动了上头?”还把人带去了大理寺?
需要彻查什么?
乔魏氏也并非善类,年轻时也是在权势争夺中走过来的人,看事情的眼光并不比旁人差。
她所说的上头和乔魏孟所指的都是同一股势力。
在场的乔若娇和魏茗香根本就是云里雾里。
魏茗香稍稍对乔魏孟瞥了几眼,她有些紧张,只是乖巧的坐在一旁,不搭话也不动作,安静的像不存在一般。
乔魏孟大抵知道些实情,但碍于乔老太太的承受能力,只道:“许是这曹贵迁与废后还有牵扯,他又是个痞子之流,想必大理寺少卿会对素表妹会网开一面。”
嫡长孙的话总算令得乔老太太紧绷的神经得以稍缓。
至于还未见踪影的乔大爷和乔二爷,她是不抱指望了。
这时,王姨娘才清了清嗓门站起身道:“妾身给大少爷请安。”
乔魏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他对父亲和二叔的妾室一向都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既不鄙夷,也不打压,这令的他在乔家的声望远远过乔大爷和乔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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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走停停,约莫一个时辰才彻底停下。
若素下了马车,依旧由文天佑亲自押进大理寺衙门,文天佑的手下皆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也不敢多靠近半步。
“白姑娘,请吧。”文天佑万年不变的嗓音道。
若素抬头,看着大理寺巍峨的朱红大门,两旁的石狮子不怒自威,就连鎏金的环扣也别样的阴森。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或是冤死,或是死有余辜。
“怎么?现在怕了?”文天佑站在她身后,可以看到她髻上插着的刻梅花纹络的玉簪,甚至还有淡淡的幽香。
他好像很想让她此刻就求他,然后用自己答应过她的那个承诺去救她自己。
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姑娘家该有的反应。
可他等了片刻,回答他的只有漠然的背影。
若素敛了神色,沉默着抬足走上白玉石阶。
文天佑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挫败感,从案地到大理寺,他故意让手下饶了弯路,一炷香就能抵达的路程,愣是拖延到此刻,可他对她的审视却是丝毫未果。
面前不远处的少女就像蒙上了一层纱,他明明可以看见,却怎么也看不透。
“大人,这....关在何处比较妥当?”一锦衣卫上前,屈身问道。
毕竟是乔家的表亲,事关淑妃娘娘,锦衣卫不得不谨慎。
文天佑皱着眉,难得心头存了几分犹豫道:“寻个干净的牢房,先关押起来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