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龚家庄子,两班人正在对峙。 天刚亮,简易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学堂”盖好了。 长长的一圈,围着龚家庄子建盖了一圈。 就一夜,一夜的时间建盖起来,质量可想而知。 福三有些担忧。 他怕万一来阵狂风,这一圈房子都得被吹倒。 不过无所谓,如果被吹倒了,楚擎正好可以说是被龚家人强拆的。 百十多个龚家的庄户们急了,聚在远处,想要上前来,不敢,想要骂,也不敢。 福三这边六百多人,各种外援都有,陶家庄户、南郊流民、京中百姓,还有近百个付家的镖师。 房子盖好了,牌匾也挂上了。 寒门书院! 很大一所…不,应该是说很长一所书院,正好给龚家庄子围上了。 福三大手一挥,力工们扛着工具拉着车走了,都散去了。 中州大昌朝第一家寒门书院,完工了,就花了一夜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建盖完毕。 一看大部分人都走了,龚家庄子的那些佃户开始壮起了胆子,一个穿着儒袍的中年人也不知在大声嚷嚷这什么,随即带着百余名佃户们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福三这边就二十多人,都是千骑营的探马。 一看对方快接近了,福三直接抽出了腰后的短刀。 他这一抽刀,探马们也将短刀抽出来了。 福三大吼一声:“胆敢踏入书院重地,都给老子站住,谁给你们的狗胆!” 掏出刀的探马们,表情是这样的: (╬ ̄皿 ̄) 见到刀的佃户们,表情则是这样的: (╯ ̄Д ̄)╯ ( ̄口 ̄)!! (⊙?⊙)Σ (°△°|||) 震住了场子,福三冷笑道:“这地,是私地,谁敢乱闯,别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色厉内荏的叫道:“好大的胆子,你们知晓这是哪里吗,敢在这里建盖房屋。” 福三望着对方,很苦恼。 他无法理解,人们为什么总去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 问的不是废话吗,不知道这是哪里就跑来建房子,谁脑袋让青砖拍了不成? “你就是管事的?”福三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穿着儒袍,明显是个读书人,不是佃户。 “老夫龚青云,你又是何人。” 福三指了指旁边探马身上的腰牌:“你瞎?” “千骑营?!” 龚青云大叫道:“好啊,你们这些鹰犬,竟然敢跑到龚家头上,待我家老爷…” 福三直接从怀来掏出了一张地契,摊开后在龚青云面前一晃。 “地,是付家买的,赠予我家少爷了,房子,是在我家少爷的地上盖的。” 龚青云面色微变:“有钱你就了不起?” 福三点了点头。 龚青云见到福三将腰刀插了回去,胆子也大了起来:“这地,是谁赠予你的,姓甚名谁,敢惹我家老爷,他…” 福三打断道:“你读书读傻了不成,我家的地,我们盖房子,合理、合法,我家少爷就是钱多,就是愿意买地,你管的着?” “钱财算什么,不过是几处荒地罢了,莫说我家老爷,便是老夫,也可出些钱财将…” 福三第二次打断,摇了摇头:“这位读书人,你可否不要用你的全部家当来挑战老子的零花钱?” 一语落毕,福三从袖里掏出了一大堆银票,随手一指。 “这里,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都是官地,可发售的官地。” 福三嘿嘿一乐:“这几日,都要买下来,将你龚家庄子全围上,一只狗都跑不出来!” 探马们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钱不是他们的,但是他们感觉很爽。 “你莫要欺人太甚!” 福三走了过去,用银票抽了抽龚青云没二两肉的脸蛋子。 “小心一些,莫要碰了我家的房子,明日,可是有好多学子来读书的。” “读书?” 福三根本没解释,一挥手,一声“走”,众人扬长而去。 哼着小曲的福三上了马,再次拿出了怀里的昌律,看的津津有味。 他觉得读书真的很好,有用,有大用。 你和我讲道理,我和你讲律法,你和我讲律法,我和你讲礼仪,你和我讲礼仪,诶,我接着讲律法,你有招吗,就问你有招吗。 昌律有载,地为私物,不违制便可建盖,建盖之所既是私宅,不请自入是为盗也。 ………… 此时的千骑营中,楚擎正在看舆图,京外西郊的舆图。 陈言很激动,他刚听明白楚擎的计划。 寒门书院,就建在龚家庄子外面。 你不是要教化吗,不是要有教无类吗,不是喜欢当老师吗,行啊,学校就建你家门口,看你拆还是不拆! 你拆,不是你的地,不是你的房子,你怎么拆? 你不拆,世家就得想办法拆。 可这书院建在你国子监祭酒想要教化天下的龚承安家门口,你不阻拦,你就亲眼看着家门口的书院被拆,那你还教化个屁教化。 楚擎也很激动。 他是第一次看舆图,只有一个想法,《昌律》,有太多漏洞可钻了。 城西不是就一处地,除了龚家庄子外,四周还有好多荒地,这些荒地大多都是官地官田,以前可能赐予了某个官员,或是被谁买下来了,官员调走了,或是获罪了,地就回到朝廷手中,京兆府管这事,也可以发卖。 付老爷子就买了好多龚家庄子附近的地,现在这些地都变成楚擎的了。 最逗的是,这些地是连在一起的,一片一片的,只要买了,地怎么盖都行,之所以说是逗,因为没有“路”,没有“公路”。 这也就是说,如果楚擎想的话,他可以直接用这些地盖一睹长长的围墙,都给龚家庄子里的人活活憋死在里面,你想爬墙出来都不行,因为爬我家墙头了。 “二狗。”楚擎冲着窗户喊了一声,等江月生推门进来的时候,说道:“写告示吧,凡佃户子女,都可无偿入学,尤其是那些有奴籍的佃户,距离比较近的佃户,冬天没活干的佃户,只要是他们的子女,都可入学读书。” 江月生提议道:“要不直接写上龚家庄子的佃户子女可以入学算了。” “笨,这不是太针对了吗,光明正大的挖墙脚,太不道德了,按我说的写就是了,对了,还有一条,凡是入学的学子,书院可以给家里的长辈赎身,买回奴籍,安置到南郊庄子,保证有工上,比种田赚钱。” 江月生大脑有些跟不上了,想找个超市先摇明白再说。 佃户的子女,可以入学,只要爹娘是佃户,就能无偿读书? 只要子女入学了,爹娘就能变成自由身,而且还可以去南郊庄子落户? 那到底是佃户凭着子女可以变成自由身,还是子女凭着佃户爹娘可以入学? 江月生决定不去思考这件事了,他觉得自己只要明白楚擎要将龚承安往死里搞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