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公主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去了皇后的宫里。
“母后。”两边脸颊抹了点透明药膏之后,已经看不出多少痕迹,显得白皙娇嫩如双十年华的女子,眼底却依然阴云密布,“南圣未来的国母之位,当真要由一个外族女子来坐?”
皇后有些倦了,闻言淡道:“若凤王执意如此,本宫又能如何?”
晋宁道:“母后乃是后宫之主,他就算是储君,婚姻大事也得按着皇室规矩来。母后若真要给他指婚,由得他不同意吗?”
给凤王指婚?
皇后眉头微蹙,安静地坐着喝了半盏茶,一时没有说话。
殿内只有贴身丫鬟在身后轻敲着她肩膀发出的轻微声响,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抬眸看向晋宁公主,语气淡淡:“那依你看,谁适合凤王妃这个位置?”
晋宁沉默片刻:“当初选圣女的时候,就让妹妹占了个先,可最后事实证明她根本没有侍奉神灵的诚心,否则也不可能因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责任。”
她的语气里听得出明显的怨怼,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可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和嫉恨却一直都在。
皇后没说话,低头抿了口茶。
“如今妹妹已故,儿臣也不该多加指责。”晋宁公主淡淡道,“既然她的儿子成了储君,那儿臣要求自己的女儿做凤王妃,应该也算不得多过分的要求。”
皇后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看起来并未觉得多意外。
皇家公主生来尊贵,却也免不了姐妹相争,成为祭司殿圣女是整个南圣女子之中最高的荣耀,且圣女不是一直都有,而是必须得到祭司殿承认才行。
南圣开国至今,也就出过两任圣女。
晋宁公主也曾想入祭司殿,虔诚侍奉神灵九年出来,虽年纪大了一些,却能拥有跟大祭司相等的崇高地位,一生受人尊崇,无比的尊贵。
可当年的大祭司认为她不合适,而是选了静公主——也就是轩辕容修的母亲。
这件事一直是晋宁公主心头的一根刺,而后来轩辕皇带着大祭司亲自去南齐接回容修被将其封为储君之后,晋宁公主压制在心底的嫉恨越发强烈,认为就是静公主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但不管如何嫉恨,事实却是她无法改变的。
容修储君之位已经无人能动摇,既然如此,她只能惦记着凤王妃的位置——她的女儿若能成为以后的国母,她就是皇上的姑母兼岳母,不管是基于血缘还是姻亲,凤王都得给她三分面子。
所以凤王妃这个位置只能是她的女儿来坐。
“晋宁,本宫给你个忠告。”皇后搁下茶盏,语调不疾不徐地平和,“凤王是个有主见的人,他性子冷,不太好惹,皇族规矩该守的会守,他不想守的旁人也强迫不了,这一点你该清楚。”
皇后身体放松了些,叹了口气:“皇上对他百依百顺,不可能强逼着他娶自己不想娶的女子。凤王十岁离开南圣,二十岁回来,漫长的十年都没人都取代他的位置——你不妨想想,此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又有谁有勇气丢下储君之位离开朝堂十年不归?”
十年不是十天,且不说朝堂上的势力和人脉需要经营,权贵世家有多少人需要笼络,单只是这十年间极有可能会发生的变数,也让其他人断然不敢擅自离开。
可偏偏成年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当年才十岁的轩辕容修就是敢。
不管是视权势如粪土,还是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大的信心,这份勇气和魄力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所以纵然隔着两代辈分,皇后也从未想过以身份去压制轩辕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