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眸中的异样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不解道:“我为大小姐治伤,大小姐却忽然做此举,究竟是何意?”
“我只是瞧见有只虫子往你领子里钻,想为你拂去而已,你反应这么大作甚?”秦灼一脸的无辜,摆出了比对方还不解的神情,“况且你我同是女子,我能对你做什么?”
花辞树穿着女装,一时也摸不准她到底是察觉了,还是真的只是看到了虫子想伸手拂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一边取了白布条给她包扎,一边道:“能做的多了。”
“这事新鲜,我还真不知道能做什么。”秦灼等他包扎完,忽然伸出左手将其扣在了门框上,欺身将人困住,“不如你今夜别走了,在这暂住几天,好好同我讲讲?”
花辞树见她忽然反难,袖中银光一闪,一排银针便甩了出来。
秦灼早就料到他有这么一出,侧头避过,左手扯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便将花辞树的领扣扯得崩落下来,衣领往两边散开,露出少年白皙修长的颈部,和明显存在的喉结。
这美人再如花似玉,露出这点特征,谁都能瞧出这是个少年。
花辞树再想遮掩,已然是来不及了。
此刻夜深风大,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地落下来盖过了外头的声响。
他们动手过了两招,也并未惊动他人。
花辞树在京城男扮女装数年从不曾被人当场揭穿过,不由得问道:“你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秦灼笑了笑,反问道:“我说只是巧合,你信么?”
对方显然不信的。
秦灼想起这厮在屋里跟晏倾说她是好色之徒,便拿这话说事,“我这人好色,看见美人就走不动道,还男女通吃,白日里人多的时候尚且克制一二,到了夜深人静,四下悄然的时候就不忍了。”
她说着,弯腰把崩落在地的珍珠扣捡起来把玩在手中,玩笑道:“我方才其实只是想扒了你的衣裳摸两把占些便宜,谁知美人你竟是个……男的?”
这疑惑不定的语气,着实气人。
花辞树狐狸眼微眯,眼中杀意顿起,他掌中运力,抬手就打向秦灼面门。
“这么急着杀人灭口做什么?”秦灼站在原地,避也不避,含笑道:“万一你想要做的事,我比晏倾更能帮你做成呢?”
花辞树的掌风都已经到了她面前,又硬生生收了回来,沉声问她:“你都知道些什么?”
秘密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发现的很不好。
何况是被人拿捏住了。
秦灼很明白眼前这人想要弄自己的心,但绝不能让他有这样做的机会。
“跟晏倾这样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人合作,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吧?”她说着,抬手拨了拨被对方掌风打乱的额发,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纯良无害的模样,语气也极其随意,“我就不一样了,我惜命,答应别人的事也一定会做到,你要不要多加一份注?”
花辞树看着她,“就凭你?长宁侯府无兵无权,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不要瞧不起人嘛,今日没有,或许明日就有了呢。”秦灼把手里的珍珠扣子抛了又接,一边玩着一边道:“你要是真的要同我动手的话,被扯掉的可就不止是衣领了,到时候真在这被扒光,只怕你日后瞧见我都该不好意思了。”
花辞树看她玩那颗珍珠扣一次,脸色就难看一分,伸手便要去夺。
谁知秦灼像是就要猜准了他要做什么似的,握住了珍珠扣就跃上了栏杆。
“想要同我说就是,别动不动就抢,这样粗鲁着实不是美人的做派。”她站在高处,拿着那颗珍珠扣递给他,“呐,你对着我笑一笑,我就还给你。”
屋檐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火光微微浮动,落在少女身上,盈盈光辉,自成盛景。
花辞树看了她片刻,掩去了杀意与怒色,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颗珍珠扣,就自个儿留着。你没本事让晏倾开口说出那些事来,便在我这插科打诨想套话,门都没有。”
他说完转身,走到门前提了药箱就走了。
“哎。”秦灼想开口喊他,却一时间不知道喊他真名还是扮美人的化名。
心道这厮果然是个心思活络的。
方才还因为被识破了男儿身恼怒地要杀人灭口。
这么快就清醒过来,知道她是要借机套话了。
秦灼站在门前看着美人冒雨远去,心里颇有些可惜。
多好的套话机会啊。
错过这一回,下次再见这厮,定然又是只装的天衣无缝的小狐狸了。
她叹了一口气,手里的珍珠扣也不好玩了,随手就扔进了荷花池里。
不过,这人有句话说的很不中听。
什么叫没本事让晏倾开说出那些事?
秦灼抬脚就进了屋子,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晏倾:“说说吧,你都瞒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