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会儿,张振江笑着说:“小远,你上了一年高中,连家里土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光会说普通话了。”
何思远大汗,自己上大学后就有这么个毛病,长时间不说家乡话,就会慢慢忘记。只有跟爸爸妈妈聊天才不会这样,无论何时打电话,自己的土话总是滔滔不绝、顺口就来。但如果跟家乡其他人说土话,自己就会噔噔卡卡、结结巴巴地说不成溜儿。
小姑父肯定以为他在高中只说普通话,所以才有些忘了土话。但实际上现在掖城五中连不少老师上课时都是用土话讲课,同学间谁要是聊天用普通话反而会被当成异类排斥。
他不由感叹这重生适应之路真是路远且艰,太多不合时宜的习惯都要一点点改正过来。
这个镇子离家确实挺远的,有50多里路。到了镇上,这时赶集的人已经很多了,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张振江停下车,对着何思远说:“小远,你就在车上看着钱包和其他东西,我下去看看有没有人在集上卖苞米的。”
张振江走了一会儿了,何思远坐在车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无聊,心想也不知道现在的集上都卖些什么,不过现在的手艺人估计比后来要多,应该会不少好玩儿的卖吧?
突然,何思远发现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头。要知道小姑父停车的地方挺靠外的,好方便倒车,所以周围也没什么摆摊的。但有两个20来岁的小青年却也不往集上走,就是在三轮车周围转来转去。
一个青年的两手还背在背后,虽然隐蔽,但何思远仍然发现了他手里拿着的羊角锤。
何思远顿时猜测到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前世小姑姑一家悲剧的罪魁祸首,怕真有什么事儿被堵车里不好处理,他拿着发动三轮车的摇把推门下车,朝着那两个小青年恶狠狠地说:“恁围着车干什么,有什么好看哩,长这么大连个三轮车也没见过?”要不是没有合适理由,他真想冲上去把那两人痛殴一番。
那两个小青年中拿羊角锤的那个似乎想要发狠,气势汹汹地要冲过来;而另一个则有些心虚,拉了他一把,也没还嘴,走得稍远一些。不过两人似乎还不甘心,并没有彻底离去,还在远处逡巡,不停低头商量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张振江回来了,一脸兴奋的说:“有三家拉着苞米到集上卖,加起来有4000来斤,我也跟他们谈好价钱了,走,咱这就开车过去。”说着很快发动起来三轮车。何思远注意到这时那两个小青年才一脸悻悻不甘地离去,也就没跟姑父提这事儿。
到了集市上卖粮食的地方,果然有三家人开手扶拖拉机拉着苞米在卖。于是看苞米成色,过磅,算钱。
何思远也帮着把一袋袋苞米先用力甩到肩膀上,然后在扛到三轮车上摆好;要说累倒是没多累,就是肩膀磨得疼,他心里琢磨着再出来一定要穿布料结实的衣服。
等到把苞米送到粮站,卸下来,算完帐后已经过了晌午了。
先回到张振江家,小姑姑没在家,只有妹妹张娟在领着弟弟张轩看电视。看到何思远和爸爸回来姐弟俩都高兴的迎上来。
白白胖胖的张轩大声喊着:“远哥哥,远哥哥……”
何思远一把抱起弟弟,把他高高地举过头顶,兴奋得弟弟“咯咯”直笑。
这时张振江开心的说:“小远,来分钱了,今儿一斤挣了1毛2,总共挣了差一点到500,算上油钱,恁姑父分给你150,行吧?”
何思远也不跟小姑父客气,接过钱,说:“谢谢小姑父,给我可够多的啊。”说完又开心地逗弄起弟弟来,被弟弟幼稚可爱的言语逗得不时地哈哈大笑。
张振江看着何思远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挣了钱而这么高兴。
玩了一会儿后,何思远跟小姑父一家告别,对弟弟摆手说:“轩轩,拜拜。”
张轩也挥舞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远哥哥,拜拜。”
走出大门,何思远感到格外的畅快。他知道自己这一世已经不算白重来,他知道自己挽救了那张胖乎乎的笑脸;也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看到小姑姑一家那被生活和内心愧疚压抑得有些麻木了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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