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打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份情愫来的太过突然,却无法长久。
不是没想过放弃,奈何情爱的蛊已深入骨髓,她即使刻意遗忘,或是偶然提及,或是深夜静谧,那人一袭白衣都会毫无预兆的出现,宛如上瘾的毒药,食之伤身,戒之痛心。
而这份藏于她心底的刺,经南宁绝之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出来,夏溪苽终究像是被窥探秘密的小丑,急得跳脚。
“是,我就是喜欢云衍。他不答应我如何?天理不容纳我又如何?大不过被天雷劈死,被流言淹死,到底好过我每每惶惶不可终日,生不如死!”
“所以,无论本君怎样付出,都不及云衍一二吗?”南宁绝抵在床板上的手掌聚拢成拳,凤眸里染上说不出的落魄寂寥,“夏溪苽,你大抵是本君平生所见,最最忘恩负义的小仙了。”
云邸之上不顾一切的跳下,他不是没有看出她的小心思;十里桃林偷喝桃花酿,他不是不知她的借酒消愁;天河水旁哭得梨花带雨,他不是不懂她的泪水究竟是为谁而流。
他素来骄傲,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因为,不甘心、舍不得。
可到头来,他自以为是的殷勤款待,落进她的眼里,唯剩下生不如死。
他低低笑了一声,终是放弃了强迫夏溪苽的念头,站起身裹了衣袍朝门外走去。双手触及门扉的那一刹,话语却依旧冷硬,“婚期将近,没有本君的允许,你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语落,房门紧扣,四下无声。
周围白光浮动,显然是南宁绝设下结界。
夏溪苽瘫坐在床沿,目送着那抹宝蓝色的身影远去,微微闭上眼,泪水便好似决堤,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都说一场感情的拉锯战里,谁爱得更深,谁所受的伤痛也就越重。
她待云衍是如此,南宁绝待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夏溪苽孑然一身来到仙界,自诩问心无愧,却独独亏欠了南宁绝太多。
余下的两日过得很快,转眼殿外已锣鼓喧天,一派喜庆之色。
结界已撤,宫娥喜娘个个面带笑意,绕着端坐在镜子前的夏溪苽打转。
夏溪苽百无聊赖的瞅着那十来斤重的凤冠,暗叹顶着这般华而不实的东西飞个几千米到朝圣殿,脖子基本上是要报废了。
思量间,一名年岁较小的宫娥急急忙忙跑到夏溪苽跟前,禀报的话还未说出口,倒是被一旁的喜娘斥责道:“今天是彩辰仙子大喜之日,你如此鲁莽,万一冲撞了仙子你可担待得起?”
那宫娥连忙谢罪,正要就憋在嘴里的话说出来,她身后之人便已将其打断,“彩辰仙子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我找宫娥传唤了半天,都不见一人出来接待。”
可算是来了。
夏溪苽终是提起精神,含笑望过去,替她盘发髻的喜娘手下却是一抖,连木梳都险些摔落在地。
按照习俗,新人成婚前一夜是不得见面的。南宁绝许是正在赶来迎亲的路上,若是凤凰岛的公主此刻前来闹事,光凭她一介妇道人家,哪里能够拦得住?
夏溪苽自然看出了喜娘脸上的担忧,无谓的笑了笑,劝解道:“你先退下,我与幻珊叙叙旧,不碍事的。”
喜娘心下虽然犯嘀咕,但数日前彩辰仙子与凤凰之女一见如故的消息她也有所耳闻,又听夏溪苽如是说,稍稍宽慰,便带领着一众宫娥先行离开了。
幻珊顺手将房门带上,杏眼望向夏溪苽时捎上一抹狐疑,“你真的决定好了?”
夏溪苽极是严肃的点了点头,更是起身朝着幻珊抱拳行礼,面色真挚,“我夏溪苽欠你一份人情,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全力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