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的左边,离我不到三米远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这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他背对着我,正站在我左手边的那个担架床边,一动不动。
我看到的东西怎么是模模糊糊的?难道,是因为刚才闭眼闭得太狠了,视力都受到影响了吗?我努力地眨了眨眼,可那家伙的背影还是很模糊,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有所动作,甚至连呼吸之声也不敢发出来。我屏着气,看着那模糊的背影。这家伙好像是个医生吧,穿着白大褂的人,不都是医生吗?
那个“医生”忽然弯下了腰,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后背,我并不知道这家伙在干吗?难道,他是在太平间里巡查?可是,这有什么好巡查的?这里并没有一个大活人,除了我之外,死人还会闹腾什么呢?
突然,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磨牙的声音。
啊!我惊呆了,又眨动了一下眼睛。
那个医生并没有动,那种声音也没有停下来。过了好一阵,那家伙终于直起了腰,转过身。
啊!我吓得闭上了眼。
妈呀,我不会被他给发现了吧?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这声音是直接朝着大门外而去的。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小心翼翼地将盖在脸上的白布掀开,只看到那个模模糊糊的白大褂,已经消失在了太平间的门口。接着,太平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那家伙已经走了?我犹豫着要不要赶快从担架床上跳下来,因为我害怕那家伙会不会又回来。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这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担架床上爬了下来,站在了地面上。当我的脚一接触到地面上,一股冰冷的寒气就透着脚底,涌了上来。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地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再多停留。
站在满是担架床与尸体的太平间里,我向四处望去。
这里,确实就只有我这一个活物,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这里,也无处可以隐藏,当然,我也不用担心谁再从我的背后袭击我。
我本可以拔腿就离开这里,可当我的目光扫到左手边的那一张担架床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下。
刚才,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那里做些什么?那个听上去像是磨牙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我的好奇心突然冒了出来。虽然我想起了“好奇害死猫”这句话,可是,越是不去想,我就越感到迷惑。
最终,好奇心还是驱使我,朝着左边的那个担架床走了过去。
在那张白布之下,到底躺着什么人呢?为什么那个医生哪里都不停留,偏偏就要停在这具尸体旁边呢?他刚才对这尸体做了什么呢?
我走到了那担架床边,看着覆盖在那具尸体上的白布,我却又犹豫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呢?这只是一具尸体啊?算了,管它呢,那个医生对尸体做了什么,又关我什么事?我还是别掀开那布了,万一我看到了很可怕的一幕,那可怎么办?万一那尸体突然活了过来,那可怎么办?
一想到后者,我就不由地一哆嗦。我马上转过了身,正要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响声。
我吓了一跳,马上又转过身,却见那个覆盖着尸体的白布,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自己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我的目光,就定格在了那具干瘦的男人的尸体上。
这是一个老年的男人,他的身体很瘦,几乎都要皮包骨头了。他的两只眼睛紧闭的,眼窝深陷。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可令人奇怪的啊?
可是,当我的视线移动到这具尸体的躯干上的时候,我却惊呆了!
这具老年男尸的胸腔处被打开了,里头是空洞洞的。我走近仔细一看,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尸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里面的内脏竟然都没有了,只留下残存的一点碎屑。
啊!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那个医生发出的那如同磨牙一样的声音是什么?他在吃人,准确地说,是在吞食这具尸体的内脏!难道,他不是医生,是食人魔吗?不,他应该是“食尸魔”!
我感到一阵恶心,一股气从胃里一直蹿到喉咙,翻腾了几下,最终却还是没有喷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医院啊?那个医生是人,还是怪物?天啊,如果刚才他吃的不是这个老人,而是来吃我,那我可怎么办?我不由地感到有点后怕,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来。
就在这时候,突然,大门被推开了!
我吓得魂都快丢了,不过,我的反应还很快。我立马钻到了那担架床的下面,锁紧了肩头,警惕而又恐惧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太平间的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线照射了进来。
我被这光线照得有点难受,感觉有点眩晕,只得把头埋在了地下。
光,又暗了下来。可是,并没有人走进来。但我也不敢动弹,只能继续趴在地上,心里却念叨着:别进来,别进来!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这才敢把头抬起来,看了一下整个太平间。
在床与床的之间,在地面之上,我没有看到一双属于活人的脚,就连死人的也没看到。太平间里寂静无声,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奇怪,是谁把门打开,人却没进来呢?
我该出去吗?万一被那个食尸魔给抓住,那可怎么办?我可不想被当成那实验室里的标本啊,更不想被人活活地把内脏吃掉?
求生的本能,怕死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在驱使着我要逃出去。我真希望今天自己做的都是一场梦,可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然而,这并不是梦,因为过了好一阵,梦还是没醒来,哪里会有这么长的梦呢?
我依然趴在地上,门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