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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情痴海(一)(2 / 2)

天司岛上曾绘,往生青山上如今玉璧,血红小字:情痴者,因其之念,沦于苦海,纵然痴情,往于情痴海中。情断者,以其绝苦,离于尘世,毅然断情,游于三境之外。自小的时候便听师父念它,自己却不明不白的,并不懂得这些,现在亦是懵懵懂懂,并不了然为何痴情会化作情痴,也并不了悟为何情痴便是要往于那情痴海。情痴海是什么,自己并不知晓,如今它却只占了自己的眼。似有什么陈旧的东西,那样地飘浮,自己似在寻觅她,她亦一直在找着自己,却又不甚心明,自己只疑。

是静的,很静,人的心声本来安的,静到无端竟躁了,无常造作。眸里见了一小团又是一小团的流魂,忽然之际心再不能止了,竟是喘息的声,良久后人才像是闻了那风,反倒是痴痴里看着流魂,自己不觉。也不知流魂何日来的,或者十年,百年,又或者千年,万年度了,人并不能知,她们自己亦不记得。其实他们最苦的,她们竟连苦的滋味都忘了,她们原不知道那便就是苦。她们只海水中不断着向前,她们并不有眸,眸里只刻着三生石。然而海水永不会平静了下来,那是海浪,是阻了念头的一切,她们又回到了海的岸旁。却她们并不晓得止住片刻,她们应该良久伫定,将心底的泪都流了干,或许那样人便就累了,就能入了梦,再也不醒来。她们却不肯,海浪中又是见了她们的幽影,难道世间真有这般让人心迷的东西,竟连着自己的身,自己的心,统统地搭了进去。人居然不悔的,像是海浪中的笑,人心里的一紧,不舍。人反而不忍,是再看不下去,她们并不,原来人心里的念真是可以让人变了痴,着了魔的,至此,人再记不得自己,竟是痴痴惘惘为他,颠沛流离也为他,如花美眷仍为他,似水流年还为他。

他或者便就是魔,人应当只归了人自己的,不该这样糟蹋着。大概前世里真的孽罪缠身,如今倒是来还了,却还了不尽。若是人总是能见了来世之遭,或者再没人愿意这般的,又或者人愿意糟践自己,竟是迷迷中这样身缠。却而想到了师父的话,这个世间并不该存了男女之情,师父说着的时候总是笑,也许人只得笑的。师父言,男女之情,哪里是情,不过是人各自的痴痴念念,无非是折磨人的心,到底让人痛心于此的东西。一个人,若是心还妄念,犯了这不该犯的“情”之一字,人便也毁了,念于了此处终日,再不能往生。

然而师父虽这样说,她却并不限了往生青山上除她之外的人,也是有师姐,师叔寻了心里归处,结了连理,师父她亦只是笑,人前她从不说这些的。倒是师叔说过,世间之事原没有对错,你言了它错,她却语了对的,人因而笑颜,各自执了下去。后来师叔她离开了往生青山,之后一直没有见了师叔。记得那时她牵了菁苒的手,菁苒并不懂的,她笑语,哪怕是错的,哪怕是因此入了深渊,永不得出,又或是此生不得,身死了化了流魂,人因是一世孤单,她却是不悔的。或许你只觉得她苦,她却真的不苦,是心里的温,念里的眷,然是欢喜,是幸福。你似忽然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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