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见过这样的姑姑,也未曾见过这样的表弟,曾经的印象逐渐模糊,然而在这一刻又重新塑造。
没有人是完美的,然而没有人是不美的。
槐序不介意把张梨棠对世界的认知轻轻推一把,这位贤弟虽然才气过人,也不免稚嫩。
不管是作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姥姥,还是作为经历过信息冲击的异世孤魂,槐序的眼界,早已不同。
世界从来就不复杂,却也没有那么单纯,张梨棠要想有大成就,还欠缺磨练。
香丸燃尽之后,并没有余韵残留,只有一片清朗在脑中回旋,槐序瞧着差不多了,叫黄六郎把青丘叫来。
青丘披着长袍,他尚不能见风,但行走坐卧已经不碍事,见到张梨棠,他眼睛晶亮,差点没哭出来。
他主动为张梨棠挡那一刀的时候,就没想过活着。濒临死亡的时候,在无比深沉的黑暗里,他看见的,只有这位少爷。
张梨棠脸上挂着惊喜,好似含苞待放的花蕾绽放一般,涌跃出一片生机和活力。
槐序不耐看着死生别离的场面,纵然死生别离是人生常态,离别和重逢总是相互交织,纵然仙人也不能规避,槐序还是不爱看。
触景而生情,槐序能在张梨棠的人生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因此他把门掩上,让这对主仆话叙别离,自己则走到屋檐下,看着天空中缈缈白云,伸了个懒腰,叫阳光在他身后升起的无形的树冠里船却,破碎成五彩斑斓。
槐序想着回去黑山兰若寺,然而黑山里也有一桩诡秘萌。
白献之的日子过得无比快意,对比起曾经的暗无天日,这样的日子,简直如同梦境一般。
白献之坐在白猿的肩上,白猿在树林里攀援,树林里阳光向来珍贵,纵然常年受槐序阴气滋养,喜阴的植物绿毯一样覆盖着地面,古树却越长越高,却争夺天空中的阳光和雨露。
青藤垂荡,白猿逐渐远离兰若寺,回到自己的族群。
白献之今天是逃出来,趁着容娘转头的功夫,骑着白猿就逃了。
容娘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并不是要看他会不会干坏事,而是单纯的母亲害怕孩子走失一样,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对于这种关怀,白献之有些难以招架,所以逃出来透气了。
越是被人照顾,越是被关怀,白献之就越像个孩子。
就像一块脏了布被重新刷洗,纵然有些污渍永久的洗不干净,但这块布的本来颜色也重新暴露。
槐序是书画大家,在这块布上重新作画,容娘是女工大家,把画变成刺绣,永久的停留在布上。
白献之自己无法察觉,他身心质本如一,孩子的身体和孩子的心在无意识间就被影响。
若叫槐序来看,必然要抚掌而笑,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云云。
黑山自然不会只有一座孤峰,白猿在翻过山岭,在猴山停下。
猴山上生着不少果树,果树众多,自然就成了猴子的定居之所。
白猿回了猴山,就被猴群吱吱喳喳的围了,献上时令瓜果,供他取食。
白猿活得年岁久远,看惯了风霜,这满山的猿猴,没有一个比得上它年岁久远。
若不是机缘巧合误食灵草,白猿也不可能活得这么久。
白献之骑着白猿回来,在猿猴中随意嬉闹,看在祖宗的份上,也没有猿猴不给面子。
白猿在石台上吃瓜果,又有灵猴捧来葫芦瓢,献上猴儿酒。
白献之贪吃,先把瓜果吃了个饱腹,又闻着酒香灌了几大口。
白猿怕他喝坏了身子,不肯再给他喝,白献之也无法。
这头白猿年深日久,自从在槐序那里得了炼气之术,服食日精月华,法力越深厚,真打起来,山宝这头山魈都未必能打得过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准备上个月完结,然后写了期末论文,交了期末作业,就没有然后了。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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