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众听言,躁动渐渐平复。
“你今日定要屠尽人间的话,那就如你所言,食我肉,啖我骨,从我尸体上踏过去,我去冥界奏琴!”那抱琴女子高声近乎呐喊。
妖皇轩昂的眉宇失色,嘴唇开始颤抖,痴痴站在空中,有些单薄,仿佛一阵大风都能吹散,那悬在半空的右手缓缓收回。
妖皇转身,对身后的几个德高望重的妖王轻声言道:“撤回妖界。”
“什么,如此大好时机,撤回妖界?”北古妖王惊叹嘶吼。
“撤回妖界。”妖皇再言。
“就因为一个人间的女子,你居然要放过如此大好时机?”北古妖王继续嘶吼,其余的妖皇虽有不服但也未开口。
“我要吃了她!”北古妖王吼着就向下冲了过去,那女子毫不惧怕,风抚衣袖,抱琴而立。
公子遇见北古妖王之势,冲上前去欲迎。另外一个身影却赶在了他之前挡在北古妖王面前。
妖皇临空掐着北古妖王的脖子,看了看身后抱琴的女子,转头过来,声如猛兽咆哮:“你敢违逆我!”
北古妖皇惊然,万妖亦是如此,不服的嘶吼声渐渐响起。
“谁敢违逆我!”这位年轻的妖皇又咆哮道万妖的声音渐渐低落,只是北古妖王的数千部下的怒吼却不减反增。
妖皇心中知,今日若是真如此就退回,大概不单妖界要闹翻天,魔界亦是。
可当年相救恩德,还历历在目,正在两难之间。
忽空谷里传来一身浑厚的声响:“竿愁兄,八十多年不见,可还好啊!”
竿愁是妖皇的名字,从无人敢直呼。
有一人风尘仆仆,乘风而来,众皆望去,来者额头宽高,身姿挺拔,朴实亲和,但却给人无形的敬畏,布衣粗带,宽阔的左肩上停着一只晶蓝色有七八分似冰凤的小鸟。
妖界中有妖皇,巫后与公子遇皆是惊道:“浊愚?”
“竿愁兄携这铺天盖地的妖界之众是笑我人间无人,要灭我人间吗?”
妖皇松开北古妖王,闻声望去,自语道:“浊愚?你居然还活着?”
北古妖王自然也是认得这位了不起的人物。
“我劝竿愁兄还是回妖界吧,人间争至尊之事已然平定。家兄已经去平定闻道山魔众,竿愁兄还要一意孤行?”
妖皇本就因为那抱琴女子,想退回妖界,只是一时僵持,不得服众。如今浊愚出面,而且提到听他提到“家兄”二字更连北古妖王都畏惧得生了退心。
“哦?浊若兄还活着?还管起了人间是非?”妖皇似有几分不信笑问道。
“妖魔二界此次是要灭人间,你说家兄会不会管不管?”浊愚拂袖道。
众妖听到“浊若”二字已是知道是谁,皆生退意,而此刻妖皇仿佛抓住了妖兽里的要害反而言道:“那又如何,我三万妖界精锐,再又魔族相助,又为何要单单惧你二人?”
浊愚又笑道:“竿愁兄修为通天,古今罕见,可未必是我二人,人间九尊虽相斗,但绝代造化仍在,如今齐心,又加上;;;;;;;”
浊愚停下看向那抱琴女子手中的枯琴。
“又加上?”妖皇也顺着浊愚的眼光看过去。轻扫几眼大惊失色。
“竿愁兄终于是看出来了?琴师一族向来主持天地恒常,琴皇又怎会让竿愁兄不拦妖族?”
“琴皇?”众皆顺着眼光停在了那女子所抱的枯琴上。
巫后眼中几分寒芒,轻声自语道:“果然是他。”
有大妖大贤仔细打量,终于是打量出了那副琴的不寻常,乃是当世琴皇化身。
北古妖皇素来最惧琴皇,看到琴皇所化之琴,恨不得马上退回妖界,此刻反而惧声似求道:“妖皇,今日还是退了吧,琴皇,浊若,浊愚皆在,怕是这一遭是不可行的。”
竿愁轻蔑地看向眼前适才气势汹汹的北古妖王,又眼神停驻在那城楼上看在手中枯琴的女子,言道:“今日我就给琴皇和令兄一个面子,退回妖界。”
浊愚笑谢鞠身道:“多谢竿愁兄。”
妖兽之中再无不服,皆是转身飞回十万大山。
那抱琴的自然是一叶,见妖皇退了,匆匆抬头向天悦然清脆笑道,一手抱琴,一手挥别:“小柴,再见,若有心回来找我玩。”
居然喊妖皇小柴,仿佛听她刚才所言的还是个狗的名字。妖兽听在耳中当未闻,公子遇连浊愚一众则是看向她黯然失色。
妖皇停下身子回望,无甚怒意,倒是温和无比看着她。然后转身飞回十万大山再不回头。
那女子对着他身影不停高喊:“小柴,再见;;;;;;”
然后见身影远了,回头低头抚着枯琴自语:“我看你有灵韵,想不到,还真是把好琴!”
然后一叶如无事般自行离开,世间却从此传开了:“妙手枯琴琴退妖皇”的佳话。
笛月悄声附耳问公子遇:“这浊愚,浊若是谁?”
“前代至尊,世间至尊。”
笛月愣住,心中自思:“大道如凡。”
妖族,魔族已退,人间大难得免,浊若不愿理会世间,无人修为造化可领人间至尊之位,浊愚只好再登此位,相争之事得了。
而一叶依旧抚琴于世间,第三年,一枕梦回,竹窗外细雨,昨夜檀香冉尽,枯琴不见。
有一意气风发,英姿潇洒的男子立在门前,一叶笑了笑道:“你来了。”
来人道风鹤然,点头笑道:“我来了。”便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琴皇渡劫娶人间女子,相伴两个春去秋来,人琴殊途,茗琴本不该出生,但其母一叶倔强,强逆天命,生茗琴,耗尽此生气运与九世轮回之运,竟将自己化为“恒常琴”,须经九世不可轮回不回人形,再灰飞烟灭。
其母化琴之际有遗言:“有琴如茗,善品善行。”故琴皇名其曰:“茗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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