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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过年(1 / 2)

 农历一年的最后一天称之为\"大年三十\",除夕的晚上是全家人吃团圆的时候,每逢佳节倍思亲;热热闹闹的年夜饭才让人有一种过年的欲望,年夜饭以后五花八门熬年夜的活动更让人兴奋不已。

我觉得我们家的年夜饭,就别具一格,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家的年夜饭就没有在一起吃过,什么样的团圆饭呀!我不知道团圆饭的滋味,爸爸与妈妈一直是处在天格一方的氛围,实际的日月比牛郎织女还要悲惨,就没有个团圆的日子,更别说过年了。

在那个穷苦的年代日子谁都记挂着过年,中国人唯一的有节日气象的日子,就是过大年。大人一年忙到头也就是奔着这个过年来的,苦了一年了,也就等待过个年散散心,让苦了一年的心放松一下,孩子们也是眼巴巴地望着过年能吃饱肚子欢乐一场。真是的一年到头有几天吃过饱餐的,做学生的,党和国家恩深爱重给我们定了32斤口粮,妈妈她们做家庭妇女的,每个人口粮就25斤,与妈妈她们比起来老师教导我们:孩子们,你们应该感谢政府,你们应该感谢党中央。我们一唱起唱支山歌给党听就热泪盈眶。

早晨妈妈给我是一碗泡饭,妈妈生病时就让我买二两蒸饭去上学,一到中午学校也知道我们学生的处境,第四节课都安排唱歌呀,画画呀,或者讲故事的作文课。我们学生的口头禅动不动就是饿死了,你干吗呀,人家都饿死了。许多活动不愿参加这不是借口,这可是满打满的实话,我们学生一检查身体,百分之九十是贫血,三天五天没有大便是正常现象,两眼冒金星是层出不穷。我每天放学一到家就是问:妈妈饭烧好了吗?我都饿死了。

那时候每个人每个月半斤肉,妈妈都会将肉票买荤油,妈妈炼荤油时那个香呀,让我直流口水,我会悄悄地走到妈妈身后偷荤油渣吃,能吃荤油渣烧青菜,我就会形容:妈妈,荤油渣烧青菜就象过年一样。

平日家里没有菜时,不管是干饭还是稀饭,妈妈给饭碗里加一匙子荤油我就吃得特别香,饭后我会用开水冲一下碗,把碗里的油花全部喝净,直到水面上没有油花为止。我们那个节省的方法全是被饿逼出来的。当我饿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时,妈妈总会在深夜里给我带来惊喜:儿子快醒醒,醒来吃饭,睡眼惺忪的我会激凌地爬起来,朦朦胧胧地饱餐一顿,妈妈说:深更半夜吃饭,这叫吃鬼食。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穷得叮当响,平日里哪一家别说吃大鱼大肉了,三顿白米干饭都有人眼红的到派出所或居委会汇报,你哪里来得钱和粮票这样吃,现在又没有地主资本家,人们怀疑你不是偷盗,就是杀人越货,反正你的钱粮肯定来路不明。谁家的收入买卖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什么都没有查你一下也受不了。起码半年没好日子过。何况我们家,一个没有工作又病魔缠身的妇女哪儿来得钱大吃二喝,想象也都是问题。妈妈的钱没有一项是来自光明大道,可光明大道也没有给予妈妈一分钱呀。

不管什么人都指望的过年,只有过年可以不避人言,能大鱼大肉地美美地吃他个年饱。

1964年的年,我可过得耐人寻味;我们将要在竹箦煤矿的马厩里过年,没有妈妈的过年肯定是残缺不全的。奶奶,爸爸和我都是在竹箦煤矿过第一次的年,爸爸为了奶奶和我能过个好年,赶马车到竹箦镇赶集时特地为奶奶和我买了个新的煤油炉,就是为这次春节,让新的煤油炉为奶奶和我做出美味可口的佳肴。

在竹箦煤矿的马厩里过年,你别说有她清静和素雅的一面,当然不会有寻常人家过年的热闹,过年前几天除了张中队长来看了我们一次,就没有人来过冷冷清清的马厩。

我问爸爸:我和奶奶不来的话,这个年你怎么过?

爸爸笑道:根儿呀,你们不来爸爸一个人过,难道一个人就不过年啦!

接近年关十大队八中队根据爸爸的目前情况,给我们发了好几斤面粉,三斤猪肉,就是我们这个年的计划。爸爸可高兴了提前两天从八中队领到面粉和肉拿回了马厩。

我真有点迫不及待,我希望年三十的晚上快快到来,自从沈叔叔来了我们家后,在家里我就没敢放开肚子吃过饱饭,沈叔叔的白眼和妈妈的指责让我整天提心吊胆,我哪敢放开肚子吃饱,按妈妈的口气说:根儿,吃得差不多就行,根儿,放开肚子让你吃,我们娘儿俩一个月的口粮,半个月还不你全吃光。

妈妈说得可是实话,要想吃饱就得等到过年,每年的春节我必能吃一顿饱饭,以解全年渴望吃饱的馋瘾。人们习惯说年饱,年饱,过年是一年来穷途潦倒的人最高的享受。

每年过年我在家里都会要求妈妈为我包纯肉馅儿的水饺,可妈妈为了省钱,从来没有包过纯肉馅儿的水饺。妈妈总会往肉馅儿里放了许多菜,那就算纯肉的了,我从来没有吃过纯肉馅儿的水饺;纯肉馅儿的水饺在我的梦想中,就是山珍海味!就是美味佳肴!就是一道可望而不可求的迷梦。

2月11日年三十的前一天,奶奶可就忙开了,马房里传来了奶奶跺肉馅的案板声,那七里匡郎跺肉馅案板的声音,就象开心锣鼓,在我的心里不停地敲打撞击。

爸爸问奶奶:娘呀,今年包饺子你看用什么馅好?

奶奶对爸爸说:永明,我吃什么馅的都行,你问大孙子,他要怎样就怎样。

爸爸笑着问我:根儿,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水饺?

对于这个问题我根本不用考虑,斩钉截铁地说:爸爸,我最喜欢吃的是纯肉馅儿的水饺,纯肉馅儿的。

爸爸看我哪兴奋的样子笑着对奶奶说:娘呀,我们好好包一次纯肉馅儿的水饺,让你孙子饱尝一次,难得过年了,让他尽管吃个够!

我兴奋地大叫着:爸爸,这是真的吗?

奶奶邹起满脸的笑纹,附和着爸爸道:大孙子这肯定是真的,哪还会有假,一定得让咱们家的小馋猫吃个够。

2月12日的三十晚上,我守着爸爸和奶奶看他们包饺子,三十晚上的喜悦对于每个中国人来说都是十分兴奋的,非常重要的,吃饺子过春节是我们中国人的乐趣,爸爸心灵手巧地包着饺子,奶奶帮着忙得差不多了,就在煤油炉上下饺子,煤油炉上下饺子一锅下不了多少,奶奶就一锅一锅的慢慢下,我可是等得着急。一锅下一大碗,肯定是我先吃,第一碗的饺子我还没品出肉的味,全进了我的肚里。

奶奶问:咸还是淡呀,孙子呀,好吃吗?

我连忙说:奶奶好吃,纯肉馅儿的水饺就是好吃。纯肉馅儿的水饺又香又鲜,咬到嘴里才好吃呢。

奶奶笑了,爸爸也笑了,爸爸说:根儿,你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奶奶高兴地又下好了一碗递给我道:好咧,又是一碗,大年三十的晚上,啥人都能委屈,可别委屈了咱的小乖乖。

我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水饺,心里充满了愉快,纯肉馅儿的水饺真好吃呀,三下五除二,我吃的水饺速度比奶奶下得还快。

爸爸问:根儿,吃饱了吗?

我沉浸在吃饺子的欢乐中,撑能地对爸爸说:爸爸,我还能吃一碗。

爸爸说:根儿,管饱了吃,可别吃撑了。

奶奶老是问:孙子呀,吃饱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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