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曹翼暗给自己几个月做出的恶补，钟应天终于觉得徐舜捷身上那些堪称变态的光环也不是那么刺眼，自己似乎也能够达到那种程度。过去需要一小时才能做完的一张区统考卷，在如今钟应天的眼里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罢了。而对于那些更深层次的题目，钟应天也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
这一系列的突变因素，徐舜捷又怎么会不知道？惊讶于钟应天这几个月来发生的变化，徐舜捷心里的底气在一丝一丝地流失着。还记得两人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他从钟应天的目光中读出了些许的自卑和不甘。那时的他，在徐舜捷眼里是那样不堪一击。他很清楚，对于林菲雪这种心地善良的女生，如果自己能够在她最看重的学业上给予更大的帮助，再加上时不时地暗中示好，迟早一天她还是能臣服在自己的怀中。
对于钟应天在理科才能上的突然崛起，徐舜捷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尽管在林菲雪最弱的物理上他还能勉强压制钟应天，但是另外两门就没那么容易了，几乎已经到达对垒的地步。他完全不知道，钟应天到底怎么了。
除了钟应天本人和曹翼暗以外，没有人知道他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每节课一旦老师布置了作业，他拎起笔来就写，接下来的课堂内容只要不会和作业产生关联，他一概充耳不闻，下课再找曹翼暗抄笔记就是。数理化课上，他也不过是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之后，就立刻投身于曹翼暗从四处搜刮来的各类奇葩竞赛题。班主任陆丽华曾经无意之间看到了钟应天在做的那些题目，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冰冷的男生。她承认钟应天在数学上的基础不差，每次稳居前五的名次足以说明这一点。但是这几个月以来，钟应天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她甚至感觉到曾经那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钟应天是不是脱胎换骨了。
曾经的钟应天，对于各大竞赛这些事是一无所知的一张白纸，现在的他，终于开始在这张白纸上，龙飞凤舞、浓墨重彩地开始抒写属于自己的篇章。
都说当局者迷，钟应天自然不会例外。在他的眼里，每天的事情就只有做作业，刷题，防止徐舜捷多和林菲雪搭讪，和林菲雪稍微聊几句这些事罢了。他不会忘记，第一次和徐舜捷交锋的时候，对方那不屑地眼神，就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他的心中，清清楚楚地记着和徐舜捷每一次考试的分差。从一开始的10多分，到7,
8分，5分上下，最终缩小到了如今的两分上下。他终于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自然也很感激曹翼暗。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很意外，曹翼暗却是一脸冷笑地看着钟应天。“当初你和他的差距，是10分以上。现在你和他巨虎已经没什么差距了这一点没错。但是对于林菲雪而言，既然你们两个没什么差距，那自己问谁不都一样吗？你要做的，不仅仅是追平徐舜捷。”
“要以碾压性的实力，彻底把他踩在脚下。”钟应天深吸一口气，同样一脸冷漠地看着曹翼暗。
“你知道就好。再过几周，就是高一期末大考了，是时候检验一下我们的成果了。”“希望，这次能够把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拽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的生活重心，都被一个叫做“期末考试”的东西所取代。
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天天生意火爆，甚至开起了24小时营业的外送服务。
无论是学校的图书馆，教室，自习室，还是社团的活动室，鼻子里永远都是浓郁的咖啡味道，只是廉价和高价的区别而已。
当然，如果钟应天能像徐舜捷那样每一门科目都保持着年级前10的不败战绩，他也可以选择把手上的水笔插进咖啡杯，然后直接扔进垃圾桶，打开手机开始逛B站。
但问题是，他没有。起码，目前还没有。
钟应天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奋笔疾书挑灯夜战，一杯又一杯的黑咖啡下肚。用他爸的话来说，就是“丝毫不怀疑你小子随时会抽出一把日本武士刀切腹自尽，唯一有点疑惑的就是你丫会把武士刀藏哪儿”。他每天纠缠在古往今来国内国外的死去多年尸骨已寒的各种数学家里面，一遍又一遍地用着他们已经被后人吹捧到天上去的结论演算各种令人发指的竞赛题，算到后来恨不得把这些个高斯啊梅内劳斯什么的尸体从坟墓里拉出来鞭打一顿泄愤。
理所当然，钟应天也停止了自己从未放下过的CS。等待期末考试后的暑假，把现在这些欠下的“债”慢慢还上。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离林辰炫、MiK、苏宇胜他们格外遥远。他们活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自己就像是无意之间进去游览了几次，而现在又回到了真实世界，就像是南柯一梦。他似乎还记得苏宇胜暗淡的目光，还记得林辰炫赞许的眼神，还记得第一天去MiK报道的时候正选队员那不可一世的气势，只不过现在这些都离他很远，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钟应天的QQ再也没有MiK的队员们突然发过来的弹窗，手机也再也没有留意过林辰炫给自己发过来的往届比赛视频。有时候，他甚至有点怀念，自己还没下定决心追求林菲雪的日子。那时的他，远没有现在那么渴望一个分数，也没有现在这样愿意不顾一切地想要从各方面战胜某个人，更不会像现在一样愿意暂时舍弃自己最喜欢做的事。
看着已经几个月没下载更新包的游戏，还有那静静地躺在鞋柜里的一双双篮球鞋，钟应天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这样做，值得吗？